那是失了本心之人做的,李持月看向?季青珣,眼前?这个人?就?是利欲熏心,失了本心的。
“这,也?是那位起?居郎教你的?”他微微倾身,上半张脸沉在阴影里。
李持月不说话。
季青珣今日决意不与她吵,只说道:“他是文人?,这些人?惯爱拿自己一条命拉大旗子,换一个万古流芳的机会,至于?治国安邦,一窍不通。”
“阿萝,你不满我如此行事,可知道我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把刀,我只是为了你的大业。”
你只是为你自己,连我也是你的过桥板!
李持月只能在心里想,面上却掩不住气?恼,捏着拳头道:“上官峤绝不是如此!”
她现?在是为上官峤在生自己的气?
气?氛一下冰冻。
“他教你在七县的行事,想来也并非沽名钓誉、不知世情之徒,算我说错了。”季青珣不想把人?推远,因为一些小事让两人离了心。
他换了个说法:“但此人来历尚不清楚,你盲信他,我担心你吃亏。”
眼见公主?府已到,李持月懒得和他再论,答了个“好”字。
宫中, 皇帝背手赤足在波斯地毯上一圈圈地走。
手中拿着豫王的上本,又听殿中监绘声绘色说起豫王府门前发生的事,跟听一出传奇话本似的, 倒是新奇。
不?知今日过后,会有多少文人把故事添油加醋, 在戏台上开唱。
他确实是故意没有去管王府门口聚集的灾民,不?只是对豫王那日找不?到人又不?肯担责的责罚, 更重要的是, 皇帝需要一个承受民怨的众矢之的。
皇帝听完了故事,只问:“那神女……当真被豫王害死了吗?”脸上倒不?见什么痛心遗憾的神色。
灾情?已生,神女死了也就死了,现在重在安抚民心。
殿中监道:“闵家娘子确有人皆称道的美貌,生长于明都?, 年十七, 未婚郎君手上的八字也是真的,只是……寂淳禅师还未有定?言。”
这怎能不?说是天?意弄人呢。
皇帝一听, 越发觉得此人没准就是神女,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她人呢。
“不?过朕总觉得三娘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当初不?让她管闵徊的事, 她气呼呼地就走了, 结果之后也没有纠缠,又插手七县的事, 又带闵徊去豫王府……
如今豫王当真上了本,说闵徊刺杀纯属误会,甚至当街和闵徊赔礼,每一件事都?不?同寻常。
若她真的插手其中, 算计自己?的堂兄,那就太过分?了。
殿中监不?敢顺着对皇帝兄妹之事置喙, 只拣好听的说:“公主?也正是插手了,才救了七县百姓啊,更让神女无踪之事水落石出。”
他只说了李持月自己?承认的事,其余的无凭无据自然?不?能说。
话是如此,但这一切未免有些巧合,让皇帝觉得蹊跷,好像带着闵徊去。
不?过寂淳禅师的预言是毋庸置疑,想来三娘只是凑巧先发现了,才借这个巧合向豫王发难而已。
殿中监见皇帝还在沉思,小心提点道:“如今洪灾已至,神女找到也是无用了,朝野都?在等着圣人拿主?意呢……”
不?错,神女迟迟找不?到,致使?洪灾灌入七县,这找不?到人的缘由,还很大?可能是因为被豫王早早杀了,那么事情?就又绕到了豫王头?上。
皇帝对他的怨怪又深了几分?,豫王放过了闵徊,他可不?打算放过他。
“豫王办事不?力,戕害神女,致百姓流离失所……贬为国公,缩其王府规制,让人查账去,”皇帝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明日再去宣旨吧。”
皇帝找到了出银子的人,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那闵徊……”
皇帝这次洪灾一直托着银子的事,也知道民间?颇有微词,在这一出传奇话本里,他就是那最后出场,英明神武地处置豫王,赦免被冤枉的好人的皇帝。
他也乐于给一个百姓们心中的“大?圆满”的结局。
“就让他官复原职吧。”皇帝说完,踱步回了内殿去,豫王的上书随手掷到了御案上,滑落在地。
可叹事情?并不?如他所想,圣旨还未下,李持月就先进宫来了。
因为季青珣即将离开公主?府,李持月便准许他连日同帐而眠,不?过他倒是规矩了起来,不?再惹她生气。
一早天?雷滚滚,吵醒了连珠帐内安睡的人。
李持月睁开眼,自己?不?知何时又枕到了季青珣的胸口上,仰头?见他正睡着。
但很快李持月就知道他是假装的,自己?想起身,才动了一下,季青珣的手就搭了上来,翻身又把人按回了被中,眼睛也不?睁开,脑袋就拱了上来。
李持月被他抱得手都?拢不?住,压着晨起的火说道:“我今日还要进宫呢。”
他这才肯睁开眼睛。
醒来的季青珣话不?多,更像一尊玉像,只是不?会有哪个不?要脸的工匠会雕一尊衣衫敞开,还会咬人的。
他坐起身来,眼神沉沉地去取了外袍来,李持月拉了床畔的摇铃,一溜的侍女进来伺候洗漱。
天?上滚涌着乌云,瞧上一眼,都?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