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玉宁不禁又喜又忧。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韦玉宁赶忙回?神望去,背光就走进来一人,身着锦袍,挺拔如竹。
韦玉宁迫不及待,起身喊了一声:“十一郎……”
然而背光散去,人走近了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男子虽也清秀端正,但绝不是季青珣那般灼灼夺目。
十一郎呢,为什么?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子,难道她又被骗了?
许怀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书?信往来了三年的女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不过隐约可见模样确实不错,身边的丫鬟同样狼狈,也不知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弄成了这样。
后知后觉见韦玉宁一脸慌张,许怀言才行了一个礼:“在下许怀言,季主子尚未回?来,就请姑娘到客房中?休息,洗去一路风尘吧。”
韦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也实在不想用这副尊荣和十一郎重逢。
许怀言说罢一个侍女走了上来,为韦玉宁引路。
另一边的公主府呢。
李持月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灭了在关陵的韦家余孽,顺道查一查季青珣的底细,不过还不能?让季青珣发觉是她出手。
嗯……太子没准想要这个功劳,这阵子也很有空,不过让太子太早得意也不好,不如就让闵徊去吧,顺便拿个李继荣也该让位了。
她完全不知道,前世的又一个仇人已经到了明都,还差点?找上了公主府来。
想到天黑,她的策问还是一个字没有动。
要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才会让上官峤折服呢,李持月突然想到了来日的金殿状元,季青珣。
她想起闵徊报仇那晚,她答应了季青珣会去惊鸿坊看他?,如今公主府的人也确实撤了许多,撤没撤干净就另说了。
看来确实要顺道走一趟了。
李持月当然不会让季青珣代笔,不过或许可以听他?点?拨几句。
“来人,备车。”
李持月的鸾驾并不?显眼, 一路从公主府往惊鸿坊去。
若是到了春闱,此坊多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们云集落脚之地,既毗邻贡院, 又与买醉拥花的偆康坊隔一横街相望,热闹时能比之西市, 大小酒肆的墙面上都是醉酒文人挥毫下的大作。
不?过乡试未举,惊鸿坊还未有满街士子斓衫, 飘飘如雪的盛景, 反而多了一丝清静。
马车到了季青珣新宅门口,知情却听到了院中有刀剑声隐隐,说道:“公?主?,您想看见到的事怕是已经发生了。”
太子已?经按捺不住对季青珣动手了。
李持月没想到这么巧就被自己?赶上,她笑道:“那看来本宫要白跑一趟了。”
她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赶紧回去, 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派人来浑水摸鱼, 补上几刀。
知情提醒了一句:“公?主?,要是季青珣死不?了的话, 只怕您得赶紧下去,他手下认得这驾马车……”
李持月哑然, 要是季青珣没死, 她到了却不?进去,反而转头就跑, 嫌疑确实很大,好像在等着他死似的。
虽然李持月确有此心。
她生气地抬起了手:“扶着本宫下去。”
季青珣此刻最好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她勉强可以接受他死别人手上。
—
今日早些时候,韦玉宁终于在季青珣府上落了脚, 她在客房前后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女?子用的东西, 心中甚是满意。
她转身问引路的侍女?:“可否置办些衣物钗饰水粉来?”
侍女想起主子的主卧里倒是备了不?少未穿过的仙衣霓裳,不?过那是给公?主?留宿备下的,谁敢去过问。
她便只能说:“奴婢这就去办,热水已?经备好,请小姐先去沐浴吧,哦,还有?一件事,小姐身份不?便,在明都还是换个姓氏吧。”
韦玉宁了然点头:“那往后我在这明都?就姓冯吧。”这是她娘的姓氏。
侍女?便退下了。
安桃上前说道:“季郎君知道小姐要来明都?,为何不?提前置办这些东西?”
韦玉宁一想也?是,不过她很快又反驳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细心周道到这个份上。”
察觉到小姐有?点生气,安桃缩了缩不?敢说话,也?被打发沐浴净身去了。
等走进净室,坐在宽大的浴桶里,四?肢浸在了热水,韦玉宁才?有?一种切实地活过来了的感觉,这一个月吃的苦算是过去了。
她终于不?用在千里之外的关陵,只凭一月的一封信来得知季青珣的一点消息,而是真正地走到了他身边。
就算明都?真如阿爹说完,千难万险,韦玉宁也有信心陪季青珣一起熬过去,等到来日,他们一起?携手登上那无人之巅。
安桃匆匆洗了一个澡,很快又过来伺候韦玉宁,拿布巾为她擦背,一人闭目休憩,一人沉默忙碌,净室安静得只有?水声轻响。
安桃的思绪逐渐飘远,明明上一次伺候小姐沐浴不过一个多月前,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路来,她们没有?了主?仆之分,沐浴不过是见了一条清溪就跳进去,各自打理,到了明都?,二人之间的身份又重新变得分明了。
可经过这一路颠簸,安桃的心境已经苍老了许多,原先一心为着小姐,可再什么样,她也?是个姑娘家?,牺牲了自己?护住另一个人,就算是自愿的……也有怨怼。
何况小姐对她和从前并没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