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徊知道季青珣是公主最为忌惮的贼子,只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见他出现,闵徊也先不走了,要留下看看事态发展。
李持月拉过上官峤的伞:“走吧。”上官峤看了被落在身后的人一眼?,他如坐明台,八分不动。
季青珣只是目视着他们在前,面不改色地跟在背后。
看来阿萝确实得了几条忠犬。
三个人忘了公主交代的事, 还在那儿看戏。
陈汲:“这是什么场面??”
云寒:“靠,比我还俊俏,怪不得公主看不上我。”
苏赛没看, 只是提着袍子皱眉,“陈兄, 咱们这一身衣裳都湿了,不如去明润楼喝酒暖暖身子吧!”
“好?啊, 走!”
应他?的不是陈汲, 而是刚刚走到他?们面?前的李持月,公?主?笑意荡然无?存,显然是心情?不好?。
季青珣还跟在身后,她根本不想理会,一句话也不想听。
几个人你看我, 我看你, 一堆人就这么呼啦啦去了明?润楼。
这雨来得突然,一下出现这么多客人更是突然, 且衣着样貌都十分不俗,雨幕中湛湛如神, 养眼得很。
明?润楼老板也没想到这不早不晚还下雨的时候还能有生意, 让伙计们上前相迎,把人往里迎, 门?口一下热闹了起来,热情?的伙计又拿干燥的布巾给沾了雨水的客人擦拭。
只有一个面?白齿红,穿着圆领袍的小?娘子被人挡着,不能靠近。
“今日谁请客啊?”苏赛呵着手问。
也不须答, 李持月道:“东家,寻最大的雅间来, 可有乐师胡姬?”
“都有都有!客官请上楼。”
雅间内是充满异族风起的装饰,遍铺地毯,方便胡姬赤足舞蹈,客人则是盘坐在垫子上,几扇金丝屏风错落其中,桌案的糕点多了一丝甜腻气?息。
“不用拘礼,各自尽兴就是。”
李持月说完这句,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看外?头烟雨蒙蒙。
屋中人各自安坐,说着话,云寒没想到还能坐在这么好?的地方喝酒吃肉,忙问伙计都有什么酒,什么肉。
那边叽叽喳喳的,李持月身边则落座了两个人,除了偏着的一边是上官峤,李持月不看也知道是谁。
窗外?水汽漫漫,屋舍长街皆看不清形貌,只有晕糊的水墨色轮廓,再精妙的画师都绘不出其中的婉转多情?,让人如置身幻境,一梦就到了江南。
上官峤将酒盏一饮而尽:“今年的雨水总是不大寻常。”明?都的秋季本不该有雨。
酒还没端上来,他?喝的是什么?
李持月拉过来嗅了嗅,不是酒,只是寻常的水,“无?酒无?诗,老师不会喝酒吗?”
“佛门?有戒律,不能饮酒。”
“你也不是样样都守戒吧,琼林宴时难道没有陪我阿兄喝酒?现在也得陪我喝。”李持月说道。
上官峤提醒她:“饮酒太多,明?日的事就不管了?”
对?呀,她还没和院长说考试的事呢,会来明?润楼这儿误事,还不是右手边那人造的孽。
酒菜,胡姬乐师都次第进了屋中,原本有些空旷的屋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云寒浪迹天涯多年,多的是风餐露宿的时候,难得在这温柔富贵之地享受,乐陶陶地又吃又看,快乐无?边。
陈汲和苏赛在门?口就将打湿的外?袍换了,现在正说起了公?主?交代的正事。
闵徊嗅着酒香,只吃菜不喝酒,他?不会再醉着回家了,即便家中再也无?人。
李持月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尝尝,右手边就搭过来一只手按住。
侧目看去,是季青珣不愉的神色:“阿萝,你也要喝酒?”
他?从进屋起就被冷落着,现在终于寻到了开口的机会。
“本宫不喝酒,来明?润楼做什么?”李持月只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冷,陌生的情?绪在胸中莫名肆虐,季青珣竟觉出了一丝丝委屈来,他?只是想阿萝也冲他?笑一笑,难道做错了些事,就不配了吗?
季青珣退了一步:“这么凉的天气?喝酒暖暖也好?,只是莫饮烈酒。”他?又将先?前被塞回来的斗篷盖在她膝上,“先?把窗户关了好?不好?,一直吹着冷风喝热酒,要头疼的。”
乌云散复聚,天空黑得无?声?无?息,季青珣也被风吹着,脸上毫无?血色的白,说话声?空洞而虚无?。
生得一张该被供奉在神坛上的脸,偏做出这副尽心尽力、委曲求全的样子,谁见?了不得心软,道一声?“忠仆”。
偏偏李持月背生反骨,反是问那正准备退出去的伙计:“你们这儿有什么烈酒?”
这一问伙计这可就来精神了,“客官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整个明?都啊咱们楼里的存酒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要说烈酒,那可多了,宜城、桑落、鹅黄酒、梨花春、小?红槽……
哦!还有东家亲酿的樱桃酒,酒色莹惑晶华赤,醍醐气?味真,虽滋味酸甜柔润,但后劲极大,寻常人喝一两就要醉倒过去的。”
樱桃酒。
听到这个,李持月就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