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说及了赐婚之事?,又让她在亲卫护送下尽快回明都,莫再逗留。
郑统领也跪在公主的马车之外:“陛下口谕,如今东畿道大乱,陛下令我等护送公主回明都。公主,我等何日启程?”
可公主还没有回来,生死不知,春信怎么能走!
“公主?”迟迟等不到回应,郑统领又催了一声。
春信慢慢抓起了膝上的裙裾,她可以死,但公主不能出事?。
“你先回去吧,本宫再想一想。”
常嬷嬷看着春信,“你当真?要如此??”
春信点了点头,毅然说道:“罪过由奴婢一人承担。”
若是直接说公主失踪了,郑统领只?怕求稳,直接回京禀告皇帝是公主自?己乱走,她必须逼人走出芮城。
常嬷嬷叹了口气,也知道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老奴与你共担此?罪。”
郑统领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被唤到了马车前。
“郑统领,阿兄知道这儿不太平,是给本宫回去没错,但信上说,若本宫有志,亦可留在东畿道,本宫想清楚了。”
说完,她将伪造的书信扔出去。
郑统领还没来得及看完,里面?就传出一声:“现在去丹溪,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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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珣还未到东畿道。
他行路已没有去济宁那次着急,但东畿道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递到耳边。
吴树即将攻打丹溪城,这一仗若是赢了,叛军士气将会?大振,叛军更成气候。
明都也已经知道了洛都叛乱的消息,一边派兵,一边令临近的两处节度使支援,不过那两个节度使,谁心里有鬼,谁忌惮背后刀按兵不动,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命令来得太迟,已经来不及了,丹溪一定?守不住。
而李持月等人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因为他们有暗卫,不能跟得太紧,季青珣能知道的也只?有他们消失之时分外狼狈,身边已经零落不成军,显然是暴露了。
她身边还剩几个人,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应当没有出事?,不然暗卫会?通知芮城,是一定?会?有一点动静的。
尹成走过来打断了他的神?思?:“主子,我们的人已经进了丹溪城。”
丹溪城如今鱼龙混杂,却在朝中坐好,他们有将宇文军编入大靖的正规军,当然是去帮助丹溪更快。
季青珣转身,檐下灯笼照见那张平平无奇,伪装过的脸,他走下客驿的楼梯:“走吧,接着上路。”
快马又被换了一批,在夜色中长嘶一声,往丹溪城而去,不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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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城不过两个时辰,李持月就目睹了一场人生中第一场战事?,尚有些惊魂未定?。
她眼?下只?是一个平民,没办法站在城墙上看,但看得见城门被撞得摇摇欲坠,城里所有的重物都压在了,进城的流民和士兵一起顶住城门。
好像所有人都传遍了,吴树进入丹溪之后一定?会?屠城。
如今城中百姓休戚与共,谁也不敢退让半步。
李持月和上官峤几人先是去顶了一阵城门。
她不知道自?己能出多少?力气,就将外头的柱子撞一下,所有人就跟着摇晃一下,甚至能从城门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
都曾是一方的百姓,若是从前遇见,怕是也会?互相?寒暄几句,可现在外面?的人却成了要取他们性?命的恶鬼,城中百姓越想越害怕,谁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李持月仰头看向拱门外,城楼上一个又一个兵卒被抬了下来,满身鲜血,痛苦哀嚎。
大夫们就聚在城墙下,擦着满头的汗给伤兵处置伤口,鲜血染了满手,又蹭在身上,有些顶不住的已经撑着墙在一边干呕了。
哪儿都在高喊着缺人,到处都有人在急走乱窜,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寻常百姓只?怕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打仗,何况丹溪并非边关?。
战事?一起,一切都在慢慢走向破碎。
到了入夜的时候,外面?的叛军人困马乏,才算鸣金收兵,撞城柱跟着退了去,李持月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上官峤将她拉起,远离了城门,战事?来得急迫,如今暂缓一口气,他们得寻个僻静处商量出对策。
如今的丹溪城门户紧闭,街上走动只?有士兵和流民。
饥肠辘辘的流民们在等着放粥。
吴树的兵已经将丹溪城进出的路已经堵死了,幸而东畿道的粮仓有一个是设在丹溪,寻常年月绝不能妄动,但已经打仗了,县令担下责任,开仓放粮,但是没有人能吃饱。
他们还不知道要顶多久,在此?之前,粮仓周围被重兵把守了起来。
“顶不了多久了,”上官峤清楚地告知李持月这个消息,
“这一仗吴树只?是试探罢了,一个小?小?的丹溪城,守军本来就不多,抵挡住一次两次已经不易,吴树明日若是再打,攻势一定?更凶猛,要不了两日,他就要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