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倒没有生气,老鸨的态度让他觉得,不枉小月儿为她赚了那么多的银子,不过是多等一会儿,他还等得起。
老鸨找到小月儿时,她正在房中看话本子,仿佛刚才根本就无事发生一般。
“我就知道妈妈一定会来走上这么一趟。”
老鸨道:“你真打算和他回赵府?妈妈可是听说了,赵家后院光是妾就有十几房,你何必要去趟这趟混水?
虽说在咱们楼里名声不怎么好听,可妓女就是妓女,你即使入了赵府这名声也会跟着你一辈子,一天入了青楼,一辈子就被人打上了妓女的标签,哪怕你跟着赵老爷的时候清清白白,别人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但你留在楼里你就仍然是头牌,客人随便你挑,银钱你也不少赚,你不想接客妈妈也从未勉强过你……”
月儿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妈妈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奴家可从没想过要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跟赵老爷走,等下您这样……”
月姨娘
老鸨奈心的听着月儿的打算,听着听着,眼睛不由的睁的越来越大,“臭丫头,当初老娘买下你,就看出你是个通透的,所以被家人卖来楼里的姑娘都在想逃跑,唯独你,你是一点委屈也没受过啊。”
月儿撇撇嘴,“她们也不想想,逃回去干嘛?等着再被那对狠心的卖上一次吗?我才没那么傻!
就因为我是个女娃子,自记事起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却连口饱饭都吃不到,被卖到楼里,我至少不用被饿死,为什么要逃?”
老鸨看着小姑娘心中难免心疼了两分,“好了好了,知道你最机灵最聪明,妈妈我这就去和赵老板谈你的赎身银去。”
两刻钟后,赵牧满是笑意的离开了老鸨的房间,临走前还跟月儿说了句“等他”,便带着随从拿银子去了,他倒不用回府拿银子,他在京中的产业重多,随便走两家店就能将银子筹的差不多了。
于是隔天下晌,月儿就被赵牧接进了一处宅子之中,成了赵牧的一名外室。
这倒不是赵牧不想将人接进赵府,而是月儿特意要求的,她说她成不了赵牧的唯一,就要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她不会随他回赵府,但是赵牧可以把她安置在外面,而且还要求赵牧,除了她外不能再养别的外室。
赵牧自是无不应允,当天便命人收拾出了一处以前买的宅子,第二天就将月儿接了过去。
赵牧对月儿正在新鲜的时候,被翻红浪之时,那真是月儿说什么赵牧就应什么:“老爷,妾自小被卖,身契一直就被老鸨握在了手里,这些年过的一直战战兢兢,总感觉命都不是自己的……”
说着她就眼圈红了,被卖进青楼之后,她拼命的学习各种技能,装可怜装哭装柔弱,那眼泪是说来就来,而且还哭的特别美,看得赵牧那叫一个心疼。
“哭什么,不就是一张身契吗?等下老爷就让人将身契取来,你明日便可去一趟衙门将那身契消了,从此后你就是自由身,是老爷的月姨娘,没人能再掌握你的命运,只要伺候好了爷,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
月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老爷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把身契给妾吗?老爷对妾实在是在好了,妾无以为报……”
赵牧立刻掐着她的腰色迷迷的道:“那就以身相许吧。”
次日一早,月儿睁开眼时,赵牧早已离开,但她的梳妆台上却是多了一张薄薄的纸,正是她的卖身契,这小女人也是个有心眼儿的,半刻都没耽误,起床后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拿着身契去了衙门。
月儿手中可是有不少的银子,她知她的身份会被人瞧不起,便拿出几张银票塞给办事的文书,不消两刻钟,那张身契便被销了,从此后她月儿就是一名正正经经的平民,平民啊,多么低的要求,可月儿坐在回府的轿子上时却是喜极而泣。
……
赵牧是一大早被府上的人叫回去的,嫡子赵锦文今年要参加秋闱,早在皇上任命齐大人为今年秋闱的主考官时,赵牧就一直想登门拜访,可惜齐大人根本不给机会,直到昨晚赵锦文从同窗那里得到消息,齐大人的关门弟子宋学然游学归来,好多人想通过宋学然的关系走走门路,哪怕齐大人仍然不愿见客,但能让宋学然帮忙押押题也是好的。
这位宋学然不仅是齐大人的关门弟子,还是上一届的金科状元,他也是个奇人。
考上状元后,本来是应该入翰林的,领个六品或是七品的官职,走他师傅的路子。
然而琼林宴当日,宋学然却在金銮殿上声称自己的学问还没学到家,要出去游学,这话简直惊呆了众人,包括他的恩师齐大人,但齐大人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并没有阻拦他,于是宋学然次日便离了京,这一走就是三年。
不说他是齐大人关门弟子的身份,宋学然所在的宋家是百年世家,且以读书传家,并世代出大儒,宋父是太学的博士祭酒,为太学所有博士之首,也是太学的主管官,再加上宋学然本身的才华,当初殿试他那一篇关于时政的策论可是得到了包括皇上在内的一众文臣大加赞扬的,所以,可想而知这一次宋学然归来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了。
赵牧的书房中,赵锦文与赵牧相对而坐,虽为父子,两人的长相却只有三四分相,赵牧面相中就带着精明之相,而赵锦文还有着一些书生之气。
“赵家和宋家一直没什么交往,而且宋家那种百年诗书传家的人家最是看不上咱们这样的商贾,贸贸然上门拜访,想也知道对方不太可能相见的。”赵锦文道。
赵牧:“打听一下,京中最近几日可有什么活动,为父尽量给你要一张请帖,宋家清廉,不至于贫穷,但也不宽裕,到时父亲多给你准备一些银两,你想办法送于宋学然,哪怕押不上考题,能让他欠你一个人情也是不错的。”
京中人人皆知,祭酒大人有收集各种书籍的爱好,他们家单独盖出了一个院子就是专门用来存放他收集的各种书籍的,那些书可能是古籍残本,也可能是他或是家中子弟亲笔手抄。
反正,但凡过了他眼的书籍,只要他没有的,不管花多少钱他都要弄回来,因为他爱书成瘾还闹过不少笑话,就连皇上那儿每年都要被了扫荡一回,只要皇上的书房中有新书出现,他就是几天几夜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将书全都抄上一遍,而且还要付给皇上抄出费的。
“这个儿子倒是知道,明日是定国公府举行赏花宴,儿子倒是能随同窗好友一同前往,宋家与定国公府上有些姻亲关系,就是不知道宋大状元会不会去了。”
赵家无人在朝为官,虽家里也出了个德妃和一位三皇子妃,但相交的大多都是与赵家有商业往来的人家,定国公府的赏花宴,赵家没份的,一句话,赵家的底子到底单薄了些,他们商人的身份就已经被排挤出上流圈子之外。
气晕
这也是赵牧大力支持儿子参加科考的主要原因,哪怕女儿嫁了皇子,赵家的身份依然还是商人,依然会被那些真正的豪门贵族瞧不起。
赵牧一听,顿时起了身,“你等一等。”
赵牧书房分为内室外室,父子说话的地方在外室,赵牧则是进了内室。
因为他的银票全都藏在内室的暗格内,然而当赵牧熟门熟路的打开暗格抽屉准备取出银票时,却发现所有的银票全都不见了,里面只剩下一些重要的地契房契,赵牧登时惊叫一声摔坐在地,赵锦书听到动静连忙边走边问:“父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牧喘了口气,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喊道:“快,锦书,扶为父起来,家里遭贼了!”
赵锦书顿时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他快步走进内室,只见他爹书房内室墙上挂着的名家山居图被挪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一尺见长半尺高的匣子,他爹跌坐在地,正一脸肉疼的看着他。
赵锦书走过去一把将他爹扶了起来,“父亲您怎么样?儿子先去给您叫大夫吧?”
赵牧这会哪有什么心情看大夫啊,他这个暗格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动,因为平时手里就不会缺了银子,有大额的进项也会让他换成金子藏到……
想到这里,赵牧突然一拍大腿:“坏了,快备马车!”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偷银票之人已经把他查得清清楚楚,不仅偷了家里的银票也将二进小院的秘密查了出来,若那里的也出了事,他……他都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