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恩却不干了,不知心里是联想到什么,竟一改往日玩笑模样,执拗地抓着他肩膀问态度。
“别转移话题,问你话。”裴怀恩坚持地说,“就算人真是我杀的,你要怎么样?”
李熙烦不胜烦,简直想一脚把裴怀恩踹到马车外面去。
哪知脚才抬起来,却在扭头见着裴怀恩的眼睛时,倏地愣住了。
裴怀恩的眼睛里有光,虽然还不太多,但和从前那副生死有命的冰凉样子比,显然有变化。
裴怀恩……裴怀恩似乎开始对以后的日子有期待。李熙想,或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裴怀恩已经开始想要好好过,而这主要取决于他的态度和回应,取决于他们两个人往后会否真如他所说,一直走同样的路。
但他要怎么回应?他没有足够的爱和信任,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他能承诺给裴怀恩的一切,都是基于裴怀恩不与他作对的前提下,他不能真把自己的利益让出去,哪怕只是稍微的让出去一丁点。
裴怀恩等不到回答,脸色又有点不好了。
幸好李熙反应快,哄人哄的手到擒来,几乎不必怎么过心。推搡的功夫,他当机立断从袖里摸出块圆圆的小金牌,又问裴怀恩要来笔墨。
裴怀恩的马车上什么都有,像处暖和的小房子。
这金牌是太子令,见牌如见人,李熙前阵子一共给自己打了三个。
用料上好的狼毫沾满墨,李熙略一思索,大笔一挥,在这小牌上写了个“免”字。
“裴怀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以后别总试探我。”李熙仔细吹干了墨,将小金牌塞在裴怀恩手中,神色认真地说,“因为从现在开始,它就不再是太子令了,而是一块‘免死金牌’。”
顿了顿,又双手捧住裴怀恩的脸,半是撒娇地说:“你拿着它,待我成事那天,你拿它与我换,只要我们那时还要好,我会给你一块真的免死金牌,免去你这些年所有的罪,有了它,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我翻旧账。”
届时牌子发了就发了,身为天子,总不好再出尔反尔。
裴怀恩怔怔摩挲着手中金牌,被李熙说的有些愣。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李熙紧接着又严谨地补充道:“对了,说好只免以前的,以后我可不管。以后等我做上皇帝了,你可不能像骗父皇那么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算拼了不要这条命,也会杀死你。”
裴怀恩低低地笑出来,说:“什么孩子玩意儿,这般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