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扮北衙兵需得甲衣,谁人能平白得来那么多条甲衣呢?还不是只有南北衙诸将!
那付溪何等聪明,怎么就查不出来呢!
宋诀陵哂笑着把他拉回来:“对了!你城南屋里的宝贝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可漂亮,可惜你看也看不着!”
“宋诀陵!我咒你……不得好死!”
气已耗尽了,他再咬不清字,那声咒骂最后变作咕噜一阵响。
翌日付溪上值撞见满地狼籍,只以为是缱都九家哪人气极了,亲手把人给弄死了,便分外谅解地草草让人收了尸。
许渭虽诬告了史太公等人,但魏千平为保日后群臣仍旧直言敢谏,也只是断他受赵汾之蛊惑,判作无罪。
那案子告了一段落,过了些日子也就没什么人再提,烟丝似的,一吹便散尽了。
月又圆
银月皎皎,花灯满城。八月十五了,团圆的日子到了。
从前年头,此时宫中多张灯结彩宴邀百官,但因今载魏千平受沉疴宿疾所困,太后又喜静,也就没人吩咐宫人办下去。
侯府院中小亭四角皆被悬上了灯笼,石桌上摆着几碟月饼和一些其他的什么吃食,季徯秩在桌旁坐着,身旁立着姚棋。
季徯秩用手微支下颌,似笑非笑地问姚棋:
“子柯你来说说,何人从这诡局中尝着了甜的?”
季徯秩这是要同姚棋论史家那案子。
“这……依属下愚见,只怕是无人从中捞着了好处。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许渭虽说是公事公办,却也真真冒犯了史家,许太后要拉拢史家的愿望岂不是坏了。”姚棋见那季徯秩闻言微微哂笑,便赶忙把头低了请罪,“恕属下太过痴顽,思来想去竟是半点儿也看不透!”
季徯秩挑指要他直起身来,秾丽眉眼被花灯罩了层薄薄橘光,化淡了其中锋锐,再加上掺了笑,不知有多蛊人。
“何必这般的自轻?这里头的东西乱着呢,我从中也不过略窥眉目,你又何错之有?——只是那布局者非他二家不可么?我觉着不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许有人就是想见太后吃瘪。自许渭上书之际起,那人恐怕便已得逞。许渭若真是公事公办,那是被人当刀使了;可如若他真是有意而为之,那么这许少卿便是另有出路,要甩手不跟太后干。”
姚棋把头垂下来点了,双手背在身后绞着,良久才又道:“如今缱都九家都在自寻出路……您呢?您又打算走哪条?”
“我么?我倒是不急这一时片刻的。嗳你主子我就是关公走麦城才知窘迫!”季徯秩盘着手中的佛珠,忽而笑道,“子柯,你说我这人奇不奇怪?先前你若拿这事儿问我,我定会随着正统走的,如今怎么就这样了?”
姚棋蹙起眉头,嗫喏道:“怕是因那姓宋的花言巧语忒多!”
季徯秩瞥他一眼,轻笑道:“宋落珩纵然再有本事也碰不了我心呐!不过是我懦弱,怕从前温巢寒彻,这才只想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