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嘭!”
速度最快,似乎也是为首的一头雌性鲛人。
几乎好似一道鬼魅般,试图直接撞破那看似空空荡荡,实则有禁法庇护的窗户,伴随着一声闷响,它撞在了一层骤然激发出的青光禁法之上,陶潜甚至能看见它躯体的扭曲,能听见它因此骨折的声响。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不曾退缩。
顶着满头血污,从下方礁石区又倏忽爬上来,一双充斥着怨恨的猩红眼珠隔空瞪着陶潜。
而后只听它一字一字,用极不熟练的人族语言道:
“骗子……人族,都是骗子。”
陶潜原以为它是要威胁,或是别的什么。
谁料,竟然听到的是这么一句?
骗子?
我陶大真人初来乍到,必定不是我。
所以这二字,其实是送给登仙岛原主人谢灵机的?
泉先水母异,红袖盘丝洞
临海断崖,楼阁宫殿。
一支已异化、堕落的鲛人族,正用各种手段攻击着这几间宫阁。
只可惜,它们虽也算是有名的血脉异种,却并不擅厮杀征伐之事。
陶潜到来前它们便奈何不得这无主只由得禁法自动守护的宫殿,陶潜来后,此地禁法又有了掌控者,便更攻破不了,任凭它们诸般手段用尽,禁法岿然不动,只能听见海潮翻涌间,它们发出的泣血嘶鸣。
在陶潜面前,则是更残酷的画面:
那雌性鲛人睁着一双猩红眼,直勾勾瞪着陶潜,似是将其代入了前任岛主,眸中怨愤之浓烈,似是倾尽蓬莱海水也洗不净。
只见她不断撞击着禁法,在“嘭嘭嘭”的声响中,肉眼可见她头骨碎裂,血肉模糊。
显然,它是遭了刺激。
过往楼阁无主时,它反应必是没有这般激烈。
它此时动作,像极那些被囚困多年的野兽,已是一种诡异自残的行为。
唯一不同的是,它能开口说话。
“卑劣人族,将吾等从南海鲛人岛诓骗来此,取吾鲛人珠,燃吾鲛人脂,用吾鲛绡纱……毁诺不予鲛人法,骗子,人族皆是骗子。”
“杀了吾等,杀光吾等。”
“速速动手啊!”
“嘭嘭嘭!”
凄厉怨恨的嘶鸣,响彻这断崖海阁。
陶潜就站在那主殿窗前听着看着,眉头渐渐皱起。
虽然眼前这头雌性鲛人正处于一种极度激愤状态,不过自它言语中,陶潜还是听懂了前因后果。
不由转头看向这主殿内,那穹顶上的夜明珠,那些飘荡着的薄纱,以及那一根根精巧烛台。
显然,前任岛主谢灵机或是她的属下,应与眼前这一支鲛人族达成了协议,将它们从一处唤作“南海鲛人岛”的地界带来了这登仙岛,它们提供鲛人珠、鲛人脂、鲛绡纱等等宝物,而谢灵机则提供鲛人们修行之法。
这种交易在修行界,倒是也并不罕见。
许多如“鲛人族”一样的血脉异种,虽天生特殊,但只要成年便算是到达上限。
若要突破个体乃至于整个族群的命运,便需要修行。
而修行界中,人族所掌握的修行法如恒河沙数般,简直数之不尽。
自然,便诞生了类似交易。
“虽说为血脉异种找寻修行法门并不容易,但此事应是难不倒我那位谢灵机师姐,毕竟她不止是上一代真传弟子,还是云华仙姑大弟子,诸般资源可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里会缺一门水属妖物根本法。”
“唯一的解释:这群鲛人们倒霉,恰巧碰上谢灵机师姐殒命在外。”
“人死道消,何况是区区一桩交易。”
转眼间,陶潜洞悉其中缘由真相。
同时,他眉头皱得更紧。
似是因为再次见得人族,这群鲛人受到了巨大刺激,不止是陶潜眼前为首的雌性鲛人,其余个体也纷纷开始发出凄厉哀嚎,同时不断的冲撞禁法自残。
如果说之前这处可观云海的断崖宫阁尚有些清冷仙气,那此刻被这些鲛人们这般做法,此地便只余下惨烈血腥气。
数百鲛人凄鸣自残,蓝幽幽冷血沿着断崖流淌,不多时便将那区域染成幽蓝色彩,简直宛若鬼蜮。
陶潜看得几眼,一边是忍受不了这群鲛人哀嚎,一边则是想起什么。
蓦地,他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