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大日,乃是凶星,其洒落九天十界的辉芒并不温暖,带不来丝毫生机,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恨意,甚至直接化作真正的嘶吼、诅咒。
旁人去听这些,必要遭殃,若能受得住,倒是能得传些诸如《太玄普咒术》、《太凶灭世魔音》、《太玄堕魔吞星神术》之类的神通法术,天赋运道好些,说不得还能开创出太玄凶星一脉来。
当然,陶真君与魔子身如今都是豪奢人物,根本瞧不上这些无有前路的法术。
真正令他们目不转睛盯着的,是那些傀儡、孽兽们的反应。
它们本身的七情六欲已被太玄仙翁炼至虚无,可听得主人嘶吼,竟是纷纷躯体一颤,悲恸落泪,跟着便齐声以“搜神界古音”吟诵起一首首关于故乡的古老歌谣,其中悲愤、怨恨直冲九霄,令人动容。
显然,这些都是太玄仙翁殒命之前的心绪。
祂本是搜神界孕出的“仙神”,本欲去往大渊传播太玄之法,扬搜神界名,哪里料到会被搜神天道背后暗算至死呢。
便在这一遍遍的吟诵中,仙兵神将、孽兽真龙结成一个唤作【太玄妙行乘空大阵】的神妙阵法,个个身相微妙,眉间也放出无量妙行之光来,生生横渡大渊,往那颗凶星挪移而去。
其速之快,匪夷所思。
陶潜与魔子身见此,再度赞道:
“好阵法,好遁术。”
“不愧是能证悟劫仙的远古仙翁,这般妙法,丝毫不逊色我灵宝宗(秘魔宗)的泅渡源海妙法。”
二人赞叹时。
一众兵将孽兽真龙,已掠过一大半虚空,突兀便动手。
那些个具备太玄法力的仙兵神将,齐齐以秘法将混冥神铁与那大量孽兽,还有上万头远古真龙生生熔炼在了一起,而另一端则是轰隆隆飞出,朝着那颗大放光明的凶星席卷过去。
二者距离,仍旧不知有多少万里。
可在神通妙术之下,却又算不得什么。
只一个时辰!
混冥神铁铸成的铁链猛地绷直,玄奥辉芒涌动,以那“万龙”为起始点,猛地扭转方向,一道道来自远古的龙吟在搜神界外爆发,难以想象的巨力随之迸发出来。
凶星,动了。
就在那一曲由嘶吼、诅咒、悲鸣、歌谣组成的乐章中,足可毁灭、异化不知多少生灵的凶星被生生拽着,朝着搜神界坠来。
初始为大日凶星,可随着那星辰与虚空碰撞,大量星尘外壳、污浊秽物被虚空之火生生消磨干净,这颗【太玄凶星】终于显现出了本来面目。
赫然,是一具神魔尸骸。
其法相真身如星辰般大,身穿太玄妙行法袍,头戴太无证道冠,其身后似有一秘界,内中映照出太玄诸法,隐有灵音渺荡,万重华光,其身下可见得无尽祥云相托,云中赫然有诸多残宝沉浮。
这些宝贝,让陶真君与魔子身都暂时不去瞧“太玄仙翁”那残破法袍下,遍体鳞伤,处处可见得骇人伤势与化脓疮口的身躯,以及其法身内的一种种匪夷所思的异状。
由魔子身报菜名一般,开始数那些宝贝。
他如今到底是太玄一脉唯一传人,手中捏着《太玄羽化仙经》,一样样比对,口中连连兴奋道:
“陶真君你快快观瞧,本魔子又发达了。”
“这可是劫仙遗产,啧啧,看见那一柄仙剑了么,名唤【太玄羽化神剑】,乃无上仙兵,可降伏神魔,破秽断晦,扫荡群凶,诶怎生断了一截……?”
“再瞧那炉子,来头也大,名唤【真龙祖炁炉】,乃是由源海深处一条吞了‘本源龙炁’的孽龙炼制而成,有此炉在,可源源不断生产真龙听用,咦,炉盖呢,没了盖子龙炁就回源海了……。”
“无妨,还有那轮子,名唤【大千法轮】,其神威……咦,怎生不转了?大道神纹竟被磨损干净了?”
“莫慌莫慌,至少还有那【太玄至道真慈源灯】,算是太玄仙翁的本命法器,内蕴太玄本源,无量无极,可度一切众生,消一切苦厄……”
念叨到后来,陶魔子已是一脸愤恨无奈之色。
虽说先前在心底已是有些预料,可如今看了个真切,还是难掩失望。
太玄仙翁毕竟是一尊劫仙,其留下的遗产,自是丰厚异常。
可祂毕竟是被至少十尊“孽神”围殴致死,没有被分尸已是奇迹,遗产只怕是百不存一,即便侥幸留存下来的一些,必定也是损毁严重,加上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消磨,还有源海冲击,怕是找不出一件能用的。
事实,的确如此。
尽管陶魔子能数出那香云内,一件件宝贝的名讳来历,但还真就是无一可用。
就连最强横的【太玄源灯】也早早熄灭,内里连一丝一缕的源炁都寻不着。
莫说是他,就是那仙翁复活过来,要将这些宝贝一一炼制回本来面目,只怕也必定要耗费个万年,乃至于数万年才行。
“痛煞我也!”
陶魔子,不由哀嚎。
他这做派,却让旁观的陶真君很是不满,不客气呵斥道:
“你这厮莫要不知足,这些宝贝都是那位劫仙亲自炼制而成,纵然没了源炁灵性,也多有破损断折,可剩余灵材依旧算得上是大渊罕见的宝贝,其中有几样,甚至可直接拿去炼制【诸天秘魔巢】。”
“如那真龙祖炁炉,没了本源龙炁,你可捕捉去‘无相天魔本源’,将那炉子改铸成【诸天无相魔炉】,放入巢中,可日夜不停的生产无相魔仆听用,虽比不得真龙威风,却更加实用些……”
陶真君说着说着,忽觉不对劲。
魔子身在魔道上的修行早已超越了本尊,这些他自是一清二楚。
故意那做派,无非是想显摆显摆,诱他陶真君亲口来说。
一念及此,陶真君生生被气笑,这魔子身道行一日比一日高,若他不刻意去感知,已是难知其心念如何,轻描淡写就可隔空算计他这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