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昨日?歇了整整一天, 崔幼柠身上?被马车碾过一般的酸痛感才缓解得差不多?,但那些痕迹怎么也要两三日才能消退。
伺候崔幼柠沐浴时,栩儿瞥了眼主子?身前雪白柔圆之上暧昧至极的指印和?吮痕, 顿时羞红了脸, 怎么也不敢想象那般威严冷然的帝王私底下会对自家小姐做出?这种事?。
这十八年来孟国公府月月初一都会去五鸣寺祈愿崔幼柠回家,如今她?已归府,便得去佛寺还愿。
今日?原该孟国公夫人陪崔幼柠一块去, 但母亲身子?不爽利, 崔幼柠便换了身柔粉色交领襦裙,腰间用素衿一束, 缀以一枚白玉, 再于外头披件雪色薄氅,自己带上女影卫和栩儿出门了。
为保无虞, 国公府派了三十个精壮侍卫保护崔幼柠,再加上?天子?派来的十个武艺极强的御前侍卫, 出?门?时瞧上?去阵仗颇大, 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
女影卫见崔幼柠神色复杂, 忙解释道:“姑娘莫怪, 您如今是陛下的未婚妻,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您,陛下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她?不敢想象, 若姑娘被敌国奸细掳去了,陛下会变成什么模样?。
崔幼柠以手支颐, 幽幽一叹。
五鸣寺在西郊,路途稍远, 需一个半时辰方能到,崔幼柠便靠在栩儿肩上?小憩片刻。
半梦半醒间, 马车剧烈颠簸几瞬,蓦然停下。
女影卫立时握紧剑柄挡在崔幼柠面前,扬声问外头的人?:“出?什么事?了?”
那四十个护卫给了崔幼柠莫大的安全感,是以她?虽被惊醒,却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只睁着一双惺忪睡眼静静等着回答。
一个御前侍卫策马至侧窗外,恭声道:“姑娘,马车的后车轮被磕坏了。”
崔幼柠“唔”了声,下去绕到车后看了一眼,见那车轮破损严重?,便扭头对女影卫说?:“那我?们骑马去罢。”
那十个御前侍卫个个骑马,只需腾出?两匹来让她?们骑便可。
女影卫为难地看了眼崔幼柠:“今日?天冷,姑娘又畏寒,即便窝在薄氅里被属下带着骑马到寺中,也难保证您不会挨冻。
崔幼柠有些无奈:“不必这么小心,我?不会有事?。”
女影卫却不敢不小心,毕竟若这位祖宗真受了寒,她?都不知该如何同陛下交代。
那十个御前侍卫也是如此作想,当下便请崔幼柠稍候,他们派出?两个人?骑快马就近买一辆马车回来。
但再快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回来。御前侍卫忐忑地看向崔幼柠,生怕她?不高兴。
崔幼柠朝他们含笑颔首,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她?知晓若自己真生病了,就算软语求得宁云简别责罚这些人?,祁衔清私底下也会狠骂他们一顿。
恰在此时,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经过,在近处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掀起帘布,窗后随之露出?张清丽的脸庞来:“崔……孟姑娘!”
崔幼柠顺着声音抬眸细看,见那女子?眉心一颗美人?痣,回忆片刻,试探着开口?:“沈念?你回京了?”
沈念与她?的双生兄长?沈矜的眉心都有一颗这么朱砂痣,好认得很。
“嗯,前些日?子?回来的。”沈念立时笑了,“孟姑娘竟还记得我?。”
崔幼柠心绪复杂。
想忘记沈念可不是件易事?,毕竟沈念有个混蛋亲哥,自小就逮着崔幼柠一个人?欺负,扯头发丢泥巴撕课业这种事?没少对她?干过,更?是生了张利嘴,每日?都要?找她?吵几句,回回都要?将她?气得掉眼泪才肯罢休。
崔家与沈家交好,好到给她?和?沈矜定了娃娃亲,但她?深厌沈矜,即便那时还未遇见宁云简,也死活不肯答应,哭着闹着求郑氏将亲事?取消了。
后来沈母来问她?缘由,她?不欲在长?辈面前告状,便只说?沈矜本就唇红齿白脸也白,眉心还长?了颗朱砂痣,瞧上?去比她?还像个小女娘,所以不喜沈矜。
不料沈矜竟对她?这句随口?之言颇为介怀,六岁的年纪,居然用匕首把这颗痣生生剜去了,自此沈矜眉心那颗漂亮的朱砂痣就变成了一块疤。
崔幼柠自回忆中抽身而出?,却仍是沉默,最后还是沈念再次开口?问她?马车出?什么事?了,在得到答案后又笑着说?正好同路,不如与她?同乘。
崔幼柠听罢默了一瞬:“你兄长?在里头吗?”
听她?主动提及自己兄长?,沈念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表情,须臾后才道:“不在的。”
崔幼柠点点头。她?与沈念并无龃龉,毕竟有着年少相识的情谊,多?年未见,今日?一遇也算是缘分,有些想同沈念叙叙旧,便出?言谢过,上?了沈家的马车。
不过返程时总不好再麻烦人?家绕路送她?回去,所以仍是派了人?立时回孟府再带一架马车出?来。
沈念虽没她?哥嘴毒,但也善于言谈,与崔幼柠说?笑了一路。
崔幼柠忽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小炭炉。
沈念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状当即问她?怎么了。
“无事?。”崔幼柠答道,“只是觉得很暖和?。”
沈念闻言似是松了口?气:“暖和?就好。”
崔幼柠侧眸看她?:“但你是习武之人?。我?记得你少时即便在冬日?,屋里都不生炭火的。现下不会觉得热么?”
沈念的父亲是玄阴门?的宗主,她?全家都武艺卓群。
不过,听闻如今这宗主之位已是沈矜坐着了。
崔幼柠忽觉有些恍惚。当年那个每天正经事?不做,只知道欺负她?的少年,如今竟成了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沈念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旋即笑道:“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好全,不敢再受寒。”
崔幼柠轻轻“啊”了一声,怀愧道:“原是如此。”
说?话间五鸣寺已到了,崔幼柠与沈念先后下了马车,却见寺外停着镇国公府的马车,一位如冰似雪的美人?搭着婢女的手躬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