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2)

他转过身,朝着友人拱手:“祁大人,我也想请祁大人说一门亲事。”

祁文谦尚且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就见眼前这位不久前刚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无心情爱的状元郎眉眼带笑,“可否请祁大人将令妹将嫁与在下?”

祁文谦:“……”

“什么?!”

祁文月回头与母亲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她再看向兄长,又与他确认了一遍:“你说小贺大人想要求娶青娘?!”

祁文谦颔首:“正是。”

“怎么会是青娘?”她不敢置信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听错了?青娘才刚进京,她如何能认得贺大人?再说,再说……”

再说,她托人说亲,说得是宣平侯的妹妹,自己的小姑子,怎么说了一通,反倒说到温宜青的身上去了?!

“我已经同他说了宣平侯府的小姐,他早就拒绝过一回,心意坚定。”祁文谦抚了一把胡子,想起贺兰舟的阴差阳错,也不禁莞尔。他道:“兰舟祖籍云城,与青娘曾是旧识,先前就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在京城重逢,他就主动与我提了此事。”

祁文月:“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倒觉得挺好的。”

若不是母亲所托,祁文谦本不乐意替人外人说媒,可轮到自己的亲妹妹,他反而变得兴致勃勃,此刻端着茶盏笑道:“兰舟与我是同僚,他的品性我最了解不过,能力品行都极为出色,连皇上都对他赞誉有加,家中也清白简单,是个绝佳的良配。”

祁文月不赞同地说:“小贺大人是前科状元,年纪轻轻,又得皇上青眼,未来前途大好,什么人娶不得?她温青娘只是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配得上小贺大人?!”

祁夫人也被这个消息惊住,此时恍惚回过神。

她坐直了,探过身来打听:“小贺大人当真这么说?”

“他亲口与我说的,做不得假。”

祁文谦说罢,又为宣平侯夫人方才尖利的话语皱起眉头。但这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他解释道:“兰舟知晓青娘曾经嫁过人,也道会将善姐儿当作他的亲女儿看待。他自己都不介意,我们这些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祁文月:“但是……”

祁夫人追问:“那青娘怎么说?”

“我本想与青娘提,只是那会儿善姐儿在她身边,也不好说。”

祁夫人喜笑颜开,眼尾皱起,连连道:“这么好的事情,青娘怎么会拒绝?”

听到这话,祁文月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打断了她:“娘,我让大哥替人说亲,说的可不是青娘!侯府那边可还等着我的话呢,若是我说小贺大人没瞧上宣平侯府的姑娘,反倒是瞧上了一个寡妇,这不是将侯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吗!?”

“小贺大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全看他自己的眼缘,是宣平侯府的姑娘没有这个缘分,既是青娘与贺大人有缘,我瞧着是件大好事。”祁夫人回头对大儿子道:“我看就答应下来,你明日就与小贺大人说一声,让他找媒人上门提亲。”

祁文谦摆手:“这是青娘的事,等她答应了,再提此事也不迟。”

“好,好。”祁夫人眉开眼笑,连声应道:“我去与青娘说一声。”

见天色不早,祁文谦起身告辞。

看着他走远了,祁文月暗示下人关上屋门,自己坐到了祁夫人身边。

她着急地道:“娘,你怎么能答应此事!”

“小贺大人能看上青娘,这是一件大好事啊。”祁夫人笑眯眯地说:“贺大人爹娘已去,青娘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上面也无婆母刁难,贺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得皇上重用,往后大有前途。别说青娘已经嫁过一回,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贺大人也是顶顶好的良配!”

“那怎么行!”

温宜青一个商户出身的寡妇,如何能有这样的运道?!她若嫁给了贺兰舟,一步登天,岂不是又能提族谱的事?!

祁文月再也维持不住脸色,她压低了声音:“娘,你忘了,青娘的身份怎么办?”

祁夫人顿了顿。

“青娘若嫁给贺大人,她住在我们家,侯府不得怀疑她的身份?”

祁夫人思索一番,很快想出应对。她扶着女儿的手,同样低声道:“这也不难,我做主收青娘为义女,她便也是我们伯府的姑娘,侯府那边也不会怀疑。”

“还有我呢,娘!”祁文月急道:“我让大哥帮忙说亲,他却把贺大人说给了青娘,若婆母怪罪起来,我该如何是好?”

祁夫人老来得女,把小女儿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余年,几乎是有求必应,最是宠爱不过。但这会儿,她却不站在祁文月这边了。

眼前的不是一桩简单婚事,贺兰舟是前科状元,圣上跟前的宠臣,前途无量,满京城的勋贵都想将家中的适龄姑娘嫁给他。原先是家中没有未出阁的姑娘,不如给宣平侯府一个人情。

可现在,若是贺兰舟能与伯府做姻亲,何必把人推到宣平侯府那边?

与嫁出去的女儿相比,当然是忠勇伯府更重要。

祁夫人只和颜悦色地说:“你那婆母向来刁钻,再说,此事也怨不得你,是小贺大人没瞧上宣平侯府的姑娘,原先就拒绝过一回,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也强求不来。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只管说个好的,她自是不会为难你了。”

“娘!”

可祁夫人心意已决,在这件事上打定了主意要站在伯府这边,任她如何撒娇可怜也不动摇。

还道:“时候不早,你还是尽快回去,若是回去晚了,你那婆母又要刁难你。”

祁文月气得绞紧了帕子,却无法说一句不好,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应下。

夜幕深沉,天上一颗星也没有,她走出忠勇伯府,登上马车前,扶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黑夜里,庄严的忠勇伯府被漆黑的夜幕笼罩,唯有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摆,微弱的火光照亮门口不大的范围。

光映在她的脸上,脸色阴沉无比。

她扭头坐上马车,用力攥紧了袖口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