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芝斋的冰碗只在夏日售卖,滋味不比从前太子殿下请她吃的差,夏日吃上一碗,便从头顶凉到脚底,最是畅快不过。
自从售卖起,善善便天天去吃。一碗碎冰铺底,上面铺的果肉也有不同,各种滋味,善善每个都喜欢,怎么也吃不腻。
如今稍稍一想,嘴巴里就口水泛滥。
“善善。”石头忽然开口:“你带功课了吗?”
“什么?”她转过头:“什么功课?”
石头紧张地说:“学堂放假,夫子也布置了许多功课,你去行宫避暑,把功课带上了吗?”
善善呆住。
学堂放假后,她忙着准备娘亲的生辰宴,忙着收拾行李,如今生辰宴也已结束,行李也收拾好,她带了玩具,带了点心,连木头小人与孙悟空的话本都带上了,唯独没记得带功课。
要不是这会儿见到贺兰舟,她早就把功课给忘光了!
……
第二日清早,善善被娘亲从被窝深处挖出来。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顿地趴在娘亲的肩上,半阖着眼皮,怎么也提不起劲,连早膳都是张开嘴巴让奶娘喂她。
等坐上马车,她就整个人往温宜青怀里一趴,蔫嗒嗒地试图补觉。只是马车颠簸,想睡睡不安稳。
温宜青抚过她耳边凌乱的细发,哭笑不得。
“昨夜我就和你说了,让你早些睡,你偏不听。”她抚过小姑娘的脸颊,又有些心疼:“之后还有那么多天,何必要那么着急做功课?娘都没催你。”
“我还要和嘉和玩呢。”善善小声抱怨:“都怪夫子布置的功课太多了。”
青松学堂里的学生又不用为家中生计分忧,学堂里的夫子也都像贺先生一样,生怕学生们会在假期里疯玩而疏忽学业,布置了成倍的功课。
这可苦了善善。
昨夜她挑灯夜战,写了好几页大字,背了两篇文章。写得手也酸了,眼睛也疼了,可功课就像是压在孙大圣身上的五指山一样,把善善也压得苦不堪言,便是她紧赶慢赶,到如今出发,还是不得不将功课一齐带了过来。
想到之后的玩乐时光一半都要分给功课,善善便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石头的脸色比她更加凝重。
他擅武不擅文,在学堂时就经常挨夫子的竹条,写大字背文章还好说,其他却是样样都不通,做起功课来也费更多工夫。除了夫子们布置的功课,还有文将军给他定的任务,石头习武向来认真,从不偷懒,顿感肩膀沉重。
此时,便是在路上,他也抓着《论语》不放,争分夺秒地背文章。
温宜青无奈将他的书本抽走:“马车上读书,小心看坏了眼睛,你不是还要射箭吗?”
石头抿紧唇,善善看他,不禁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忧愁极了。
清晨一早出发,马车足足行驶了三日,等到行宫时,正是第三日黄昏。
行宫位于风景宜人之地,进入地界后,便感觉晚风清凉舒适,不复京城燥热。
提前到来的宫人早已经将行宫收拾出来,善善早就与文嘉和说好,要与她睡同一屋。晚上,众人一块儿用过晚膳,她就在门口与娘亲挥手分别,与好朋友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去了她们的屋子。
舟车劳顿后,无论是谁也没有多余心思,善善打着哈欠,一早钻进了被窝里。
文嘉和从行李里找出带来的孙悟空话本,问她:“善善,你要听我讲故事吗?”
善善当然想了。
两个小姑娘趴在床上,脑袋靠着脑袋,善善撑着下巴,听文嘉和用轻柔的语调给她讲真假美猴王。
讲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善善扬声问:“谁呀?”
“是我。”是石头的声音。
下人把门打开,石头抱着书本走进来,虚心来请教:“善善,我这儿看不懂。”
“哪儿看不懂?我来看看。”
文嘉和把书本接过来,她早就把《论语》读熟,这会儿看了一眼,便轻松说出释义。石头认真记下,才带着书本离开。
善善看见他这样,顿时连面前的孙悟空也不香了,挣扎着也要去翻自己的行李。
“善善,你不听故事了?”
“我也要做功课。”善善紧张地说。
她平常最爱偷懒,读书做功课都要娘亲追在后面催促,便是平常每日夫子布置的功课,也要拖到睡觉前才姗姗完成。但如今有和朋友一起避暑游玩像根胡萝卜在眼前吊着,还有石头在用功努力,让善善也难得生出了紧迫感。
文嘉和劝她:“都这么晚了,不如早点睡觉,明天再做好了。你若有不懂的地方,明日我来教你。”
“嘉和,你不做功课吗?”她说:“夫子布置了许多功课,回家之后再做就来不及了。如果不做完,夫子会打手心的。”
夫子打手心可疼,那细细的竹条抽在柔嫩的手掌心上,善善也不像石头一样皮糙肉厚,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文嘉和理所当然地说:“我早已做完了。”
善善:“……”
善善最后是听着孙悟空的故事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