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她总是见不到娘亲,话也没有机会说几句,今日一见到,善善便迫不及待地说了马牌的事。
“今日取货?”温宜青面露难色:“可今日我已经与其他人约好……”
善善眨了眨眼:“娘,你不陪我去吗?”
温宜青迟疑。
她心中摇摆不定,可是垂眸一看见小姑娘白嫩嫩的脸上挂满了失落,心一下子偏到了她身上。
“算了。”她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便陪你去吧。”
善善欢呼一声,踮起脚搂着娘亲的脖子啵啵亲了两口,便乐哒哒地跑去收拾自己的小背包。
趁这会儿的功夫,温宜青飞快出门托人知会一声,很快回来牵起自己的小女儿。
石头也跟了上来。
善善牵着自己的马,歪头看他:“石头哥哥,你今天不去文将军那学武吗?”
“嗯。”
“好呀。”善善美滋滋地说:“等我们给小云拿了马牌回来,我带你去吃点心。”
小云就是白马的新名字。
没找到娘亲帮忙,善善就自己翻书取名字。她翻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话本,威风神气的孙大圣有个筋斗云,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她脸蛋红红,很不好意思地借了名讳,拿来给自己的白马取名字。
到铺子里,掌柜认出她,很快将定做好的马牌拿出来。满京城还是头一个给自己的马定制牌子的。整个马牌玉质,正面刻了白马的名字,背面则是一行字“温善专马,闲人勿骑”,牌身还雕刻了繁复精美的纹样,技工手艺精湛,善善接过来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掌柜笑眯眯地说:“小姐可还满意?”
善善实在满意的不得了!
见状,温宜清从怀里掏出银子,给马牌结清了尾款。
一出铺子大门,善善便迫不及待地给小云挂上马牌,长长的绳子绕过它的脖颈,玉牌缀在它的胸前,底下还挂着石头编的五彩络子。
白马甩了甩脑袋,适应了脖子上的新东西后,又低下头来,湿漉漉的鼻子在小主人脸上蹭了蹭,马蹄在原地踢踏,显然十分欢喜。
善善被蹭的“咯咯”笑,亲亲热热地搂着它的脖子:“小云,以后别人都会认得你是我的马啦!”
温宜青笑道:“去给你买宝芝斋的点心?”
善善摇头。
她对自己的马可上心了,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每天都要喂它,梳毛,与它说话,若白马是个小不点,她还恨不得能搂着它一起睡觉。
除了取马牌,她今日还要带着自己的白马去修剪马蹄,更换蹄铁。
温宜青便全都由她。
善善提早找人打听过京城里哪个修蹄师手艺最好,她牵着马到时,小棚前排的队伍长长。
善善牵着马排在最后面,她左右看了看,四周有不少马,棕的黑的,可每一匹都没有自己的马漂亮。她忍不住笑出来,又很快抿起嘴巴,脸颊上两个梨涡深深。
旁边是个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里面传出来,炉子里火烧的正旺,将四面八方都烧的滚烫。善善抹了一把汗,又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前头的马排了许久的队,尾巴也在烦躁地甩来甩去。
附近还有不少摊子,不远处便有一个大汉带着一车苹果在卖,温宜青看到,买了一篮子苹果过来。
善善挑出一个最好看的,喂到白马嘴边。
白马“卡擦”咬下,惬意地眯起眼睛,苹果的甜香逸散在四周,惹得其它大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温宜青看见不远处还有卖吃食的,低头见两个孩子都热的满头大汗,想着出门已久,便去再给他们买点心。
她前脚刚走,就有一群商队也牵着马过来给马更换蹄铁,乌泱泱一群人挤进来,善善带着马让开一些,还是有些人行为粗鲁,磕磕撞撞。
白马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跌跌撞撞走过,带着满身酒气,路过时还撞了石头一下。
石头皱了皱眉,把善善护到里面,看那个络腮胡大汉走路摇摇晃晃,踩中地上的石子还摔了一跤,双手胡乱抓着旁边的白马站了起来。
白马温顺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搀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听白马忽然凄厉地仰头嘶鸣一声,善善还没回过神,它忽然高高扬起半身,暴躁地冲撞开旁边人马,一时乱做一团,四周马嘶不止,马声骂声事物坍倒声一齐响起,白马却没停下,闷头冲入了闹市之中。
善善还牵着马绳,猝不及防,小小的身体整个被它拉了出去,她扑通摔到地上,马绳缠在她的手上,巨力拖着她在地上滑行,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棉布娃娃。
“娘——”
温宜青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巨变,抛下手中东西跑了过来:“善善!”
石头眼疾手快,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伸手割断了马绳。
失去了马绳牵制,善善总算停了下来。石头将她扶起,夏衫单薄,已经在刚才的滑行里被粗糙的地面刮破,她的手脚关节处皆磨出了血,下巴还被粗糙的沙砾擦破。善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巨变里反应过来,茫然地抓着手中的半截马绳,眼泪汪汪地看着远处。人群纷乱向两边避开,白马疾驰而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善善!”温宜青狼狈扑到她的面前,看到她身上伤势,一时碰也不敢碰,慌张地给她擦掉脸上的血:“你没事吧?疼吗?别怕,娘在这呢。”
善善疼的哇哇大哭,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脑袋里还懵懵的,下意识还在喊:“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