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一吹,就很凉。
祝遥没去换衣服,就一直穿着酒吧里那身赛车手似的卖酒套裙,还好毛姐准备得充分,叫人去酒店取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过来。
祝遥这会儿拢着薄薄的羽绒服,站在雨后的夜里,温度倒是正好,就是光着的小腿感受着地面的水气,觉得凉飕飕的。
她点了一支烟,望向曲清澄的窗口。
暖黄的一盏灯,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出来,祝遥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不想面对曲清澄。
甚至不想想到曲清澄。
她抽着烟在院子里兜圈,围着那个冬天没开的圆形喷泉,脚步乱七八糟透着凌乱,球鞋鞋底带起地砖上的水,发出叽叽的声音。
她想着闵佳文的话,知道闵佳文说得对。
她这样的性格,也许是不适合当演员的,总是想得太多,普普通通一场戏,她能在脑子里想无数遍,分解出五六七八步来。
说的好听叫用功,说的不好听就是钻牛角尖。
所以闵佳文才叫她出来抽烟的吧。
她又想起她唯二演好的两场戏,唯独在那两场戏里,她是没有想着那些步骤和动作的。
她满脑子都是曲清澄。
祝遥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口的灯光消失了。
曲清澄……睡了?
祝遥明明想要躲着曲清澄的,这时心里却掠过一阵失落。
“还有烟么?”一个突然响起的男声,把盯着曲清澄窗口的祝遥吓了好大一跳。
“梅梅梅导。”
“年纪轻轻的怎么经常和我一样出神呢?”梅导又问:“还有烟么?”
“我只有女士烟。”
梅导:“……你看不出来我是特意出来找你搭话么?烟只是个幌子。”
祝遥“哦哦”两声,赶紧掏出一支烟递给梅导。
梅导把烟夹在指间,也不抽,问祝遥:“这么出神,想戏呢?”
祝遥点点头。
“想明白了么?”
祝遥老实说:“没有。”
梅导说:“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今晚先回去休息吧。”
“啊?”
“有时候得学会从戏里抽出来你知道吗?我问你,什么是戏?”
“……好故事。”
“那什么是戏里的人物?”
“集中展示戏剧矛盾……”
“好了好了。”梅导挥手打断她:“别给我背课文了,等你什么时候,分不清戏和生活,分不清戏里的人物和你自己的时候,你就能成下一个闵佳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