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担忧徐劲的伤势,还是觉得徐停凤出战,小七日渐势大,终于坐不住了,想把徐劲接回京城控制住?
四皇子淡淡道:“既然担心,为何不派出太医和大夫,前去边境医治徐侯呢?”
他很少在朝中开口,这样冷不丁突然一句,噎的人说不出来话。
片刻后,才有官员继续道:“总不能将全部的大夫和太医都派出去,万一派出去的治不了,来回就是浪费。徐侯回来,才好让各路大夫一一诊断,对症下药。”
四皇子懒得继续说了。
人要是想给自己找理由,千万个都能找出来。
崇昭帝坐在上首,将下面争斗尽收眼底,谁也猜不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
最后,等所有人听他做决定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持剑侯年纪也大了,此番回京休养,朕会亲自探视,谁也不能怠慢。”
五皇子眼神微闪。
父皇这话是顺着大臣们的意思,将徐劲接回来了,但是也同样给徐家站了次台,告诉所有人,不能对徐家下手,不能轻视徐家。
大臣们老实了,这个结果他们接受。
于是垂手道:“陛下圣明。”
传令徐劲回京医治的消息到了边境。
然而出乎意料的,徐劲没回来。
七皇子亲自写了折子,拒绝了崇昭帝这条命令。
边境。
太阳高悬, 阳光灿烂。
曲渡边在兵器营,袖子撸到手肘,一只脚踩在木墩子上, 正在用尺子量手中零件的尺寸。
夏赴阳找过来的时候,他正抬手抹了下脸上的小木屑。
“小七。”
曲渡边听脚步就知道是谁来了,嗯了声, 还是忙着手中的活, “有事说。”
夏赴阳给他递工具:“我爹来消息了, 说京城那边对你回绝徐侯回京的事, 意见挺大的, 有些话恶意太盛。”
“外公重伤不能挪动, 羊大夫给的信上说得明明白白,”曲渡边额间的汗滴在木板上,仍旧全神贯注,“我总不能因为他们的揣测,就拿外公的性命冒险。”
夏赴阳:“他们想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会怎么想。”
“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我上面说外公重伤是实话,他信也好,不信也好, 总归我是不会让外公回去的。”
说句难听的,外公现在这样, 都不一定能撑过路上的颠簸。
就算老登来硬的下旨强制外公走, 他抗旨也不会答应。
不过事情发展不到这个地步, 老登顶多就是心里疙瘩, 还不至于不要脸或者胆小到那种程度。
曲渡边将手中木板丢在地面,正要去旁边拿钉子, 结果被太阳晃了下眼,他眼前模糊一瞬,一脚踩空。
还没等他来个帅气的侧翻站稳,夏赴阳就一把薅住他。
曲渡边甩甩头,眼前对焦了两三秒,才看清夏赴阳的脸,这厮脸上表情有点严肃。
“你眼底下黑眼圈好重,这几天都是什么时辰睡?”
“年轻,觉少,”曲渡边慢吞吞拂开他的手,“你不要羡慕。”
事实上就是他身体太好了,以至于这么长时间,嗅觉还硬挺着,游走在失灵和还有点感觉的交界处,没被彻底扎坏,以至于模拟器暂时收录不了,他调不了疼痛值。
他一边感慨自己身体素质好,一边晚上头疼,睡不着。
夏赴阳:“……别打岔,”他低声说,“看你长大的,你多爱生病,跟你亲近些的谁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了。”
刚才这家伙眼中失焦,分明有点头晕的样子。
曲渡边摸摸自己脑袋,“那可能有点中暑,不适应北疆的天气。”
这解释比较合理。
夏赴阳刚来的时候也有点不适应,昼夜温差大不说,还特别晒。
“那就别干活了,晚上再说。”
他拉着曲渡边去阴凉处歇息,顺便叫人端了碗绿豆汤过来,看着曲渡边一口口喝完。
夏赴阳还是不太放心,“叫军医来看看吧。”
“可别,”曲渡边拒绝,“中暑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备战时期,让军医过来,叫部下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他伸出手腕,抬抬下巴,“你探探。”
有真气的人基本都会探脉,虽然不会看病,但能通过感受脉象强劲与否,判断此人内里是否虚弱。
夏赴阳捏住他手腕,片刻后,“确实没啥事,不虚。”
不怪他反应大,实在是小时候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