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通过这些事,彻底明白了科学与技术的重要,不是想做就可以做成,必然需要懂,更要用懂的人。
可惜懂的人真心少,于是又兴建教育,为此衍生出了武汉大学的前身自强学院。
实际上张之洞其间还曾当过短暂的两江总督,任上开创了三江师范学院。这个学校相当不得了,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南京师范大学、河海大学、南京工业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南京林业大学、江苏大学、江南大学等九所高校都将1902年创办的三江师范学堂视为校史源头。
简直难以置信!
现在好不容易国内出来一个懂科学的人,张之洞当然想找过来认识认识,而且李谕懂的还是上游的数理科学,更加难得。
这之前张之洞已经招募过不少懂西学科学的人,但李谕的确是显得太耀眼。
看到张之洞的邀请,李谕当然不会拒绝,现在整个晚清核心官员里,能撑起来的人不多,而又能进入权力中枢的也就张之洞与袁世凯两人。
其他的皇室宗族大臣根本无足挂齿,基本就是高级别混子。
李谕立刻回信:“得悉制台大人邀请,不胜荣幸,吾将不日动身前往武汉。”
这一趟其实也不仅仅去武汉,李谕准备先走海路经过上海,然后去趟湖州看看陆家的皕宋楼之事,再顺江而上到达武汉。
这么走也是没有办法,现在京汉铁路与京沪铁路都没有完全通车,只能走一部分,遇到黄河与长江天堑丝毫没有办法。
李谕甚至提前点了点银票,这一趟去湖州可能要花不少钱啊。
名人扎堆
李谕算了算,现在自己差不多已经有小三万两的身家,放在清末民初绝对也是个很不错的“富户”。
赵谦踉踉跄跄驾着马车把李谕送到正阳门东火车站,他本来想买张二等座,不过竟然已经抢光,只好又花了15银圆买了上等座。
到达天津后,李谕先把数理入门讲义捎给了张伯苓,然后才去塘沽买了去往上海的船票。
轮船是招商局的客轮。不得不说,船票的价格是真的高。
李谕买的尚且不是最豪华的座舱,票价竟然已经高达120银圆,简直恐怖。
只能说物以稀为贵,现在大清的物流运输能力实在是有限。
至于普通人,怎么可能坐游轮,即便是真的想坐船,一般也是用自己的小渔船,或者想办法挤到货轮上,忍饥挨饿几天偷渡过去。
到达上海后,李谕发现竟然还有人过来接船。
《申报》记者史量才认识他,远远看到李谕后就对身边一人说:“看到了,那就是李谕先生,当今科学界最耀眼的人物。”
然后迎了过来:“李谕先生,终于等到你了。”
李谕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上海?”
史量才得意道:“先生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一名记者,要是这点消息都不能提前得知,还怎么做最超前的新闻报道。”
李谕笑道:“你还真是称职。”
史量才指着身边那人说:“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报》主笔章士钊。”
好嘛,又来了个大人物。
章士钊同他握手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哉幸哉!”
李谕说:“有劳二位前来迎接。”
史量才说:“只是迎接算得了什么,南洋公学的蔡教习以及几名学生已经去汇中饭店订好了位置,就等先生了。”
李谕问:“蔡教习指的是蔡元培?”
章士钊点点头:“就是蔡教习,量才告诉我先生会来的消息后,我立刻告诉了蔡教习。他本来也想来港口迎接,不过还有校务要忙,只得忙完后先行去了饭店。”
李谕说:“你们也太隆重了。”
“唉!”史量才摇摇手,纠正道,“您是不知道自己在上海名气有多大,这哪里算得上隆重!”
章士钊也说:“是啊,上海可是《申报》总部,发行量大得很,如今看过《申报》的有几个不知道咱们国家出了个不得了的李谕,享誉西洋,连洋人都自叹不如。”
好吧,李谕还真忘了这一茬,这大半年里《申报》对李谕的报道真是不吝笔墨,都不知道登过多少次头版,如今他在上海滩也是顶流级别的存在。
毕竟这时候的新闻媒体就是报纸,能上报纸头条就相当于后世的热搜。
史量才叫了三辆人力车,一起去往汇中饭店。
路上,章士钊对李谕说:“前几日身在日本的太炎先生寄回了要发在《苏报》的文章,随附的信中也提到了李谕先生。”
李谕说:“在下确实在日本与太炎先生有过会晤。”
章士钊说:“太炎先生对你赞誉不已,我是了解太炎先生的,他很少夸人,甚至我们一度觉得不被他骂的就是了不起的人物。如今更是破天荒夸人,简直世所罕见。”
李谕笑道:“就算被太炎先生骂,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章太炎真的是谁都敢骂,晚清这些皇族就不用说了,早就骂到狗血淋头。
后来章太炎与中山先生一起搞革命,因为一点小事有了个人矛盾,于是他还经常骂中山先生。
不过章太炎脑子清醒得很,他认为二人之间仅仅是私下矛盾,并不反对中山先生的革命理念。
有次身边一人在章太炎骂中山先生时也跟着骂了几句,没想到章太炎回头就是一个大耳光,然后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总理是中国第一等一的伟人,除我之外,谁敢骂之?”
好吧,可能这就是另一种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