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2/2)

其实沙俄甚至还构想过以长城为国界哪。

林白水说:“我记得沙俄在彼得大帝之前也是个弱国,想不到现在已经成了如此庞然大物。您认为我们可以走俄国的路线吗?”

李谕说:“你这个就是立宪与否的问题了。严格来说,现在强国们有两套制度系统,英法美是一种,德日俄是一种。英法美封建色彩比较轻微,即使有王室权力,也只是象征性的权力;德日俄则属于王室掌权的代表,他们的皇室都依靠由封建地主转为的资本家支持。甚至俄国的沙皇权力要更大,我想朝廷肯对对此很感兴趣,但是你们感兴趣吗?”

蔡元培大摇其头:“不行不行!我想清廷会变本加厉,听闻沙俄的农奴制依旧非常严重,这哪是我们要宣扬的民主。”

林白水说:“我看报道,沙俄早就废除了农奴制。”

李谕笑道:“形式而已,并没有从根上废除,农奴想要赎身需要大量的钱。要想有自己的土地,需要从地主手中花土地价值的两三倍去购买,所以现在的沙俄依旧是个农业国。有点像是内战之前的美国。”

林白说说:“果然还是要实地去一趟各个国家才可以。”

李谕这些都是从教科书上学来的,于是说:“想要了解所有的国家需要不少时间。但就算沙俄摆脱不了农奴制,也依旧是个较强的国家,他们的科学水平也已经让我们望尘莫及,他们的君主做的事更不是我们的君主可以想象的。

“当年彼得大帝为了学习科学技术,甚至自己化名进入西欧国家学习。此后不惜引进欧洲最好的数学家欧拉到科学院,并把他摆上高位。

“虽然农奴制严重拖累了沙俄的科学发展,但数百年的发展后,到了今天,他们也在不少学科,比如化学和生理学上有着世界第一流的水平。”

林白水听了苦笑道:“皇帝亲自去国外学技术?我们的帝王恐怕绝对不可能出国,即便是离开京城,所谓的下江南也是……哎!”

李约瑟难题

邹容是个暴脾气:“直说就是!就要革命,否则没有前景。”

蔡元培按住他说:“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冲动,事情要一步一步做,你太年轻,焦躁的话容易吃大亏,被别人利用当成炮灰。”

好在还有蔡元培能管住他。

林白水也无奈道:“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发展。”

蔡元培也算是人到中年,已经对形势有了一定的判断:“清廷的江山恐怕坐不久了,连他们的东北老窝都要我们这些普通汉人来操心。不过就算是清廷消亡了,也不足以让我们强大,就像李谕先生说的,政法与科学两条路都要走通才可以。”

李谕笑道:“校长说得非常有道理,单纯的革命只是破坏性的,如何破而再立才是难中之难,重中之重。”

林白水提笔写下两人的对话:“我想下一期的内容,我又有了思路。”

蔡元培又对李谕说:“疏才,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向你请教,静安(王国维字)虽然在文中已经提到,我国历史上有一些非常有成就的科学成就,就如同文中写的祖冲之关于圆周率的计算。我很好奇,这种细微精巧的东西,是如何算出来的?”

李谕说:“想不到校长对数学也感兴趣。”

蔡元培说:“西学嘛,最基础的不就是数学,听闻圆周率又是个常识性内容,问出这个问题确实有点惭愧。”

“没有什么可惭愧的,”李谕说,“实际上,祖冲之用的内接法在计算上还是比较复杂的,但其实关于圆周率有许多有趣又简单的算法。”

蔡元培说:“愿闻其详。”

李谕找了一张纸、一把尺子和一根针,然后在纸上画了几条平行线,说道:“把这根针随意往这张纸上丢,记住总的丢针次数,以及针与平行线相交的次数,二者相除,结果就是圆周率的数值。

“如果丢针次数足够多,就会非常接近圆周率。想要达到祖冲之半辈子的成就,或许只需要几天时间。”

大家全都愕然:“还能这样?!”

李谕笑道:“不信就试试。”

李谕所说就是大名鼎鼎的蒲丰投针问题,利用了经典概率论模型计算圆周率π。

只不过虽然蒲丰提出这个试验方法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直到现在,哪怕是数学界仍旧不少人表示难以接受。

因为在大部分数学家看来,圆周率的计算是非常严谨的一件事,通过试验求出来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林白水竟然很感兴趣,主动开始做起了试验。

对他而言,数学属于是天书级别的难度,但扔个针、数个数谁还不会。

其实到了后世,对许多人来说,哪怕是非数学专业理工科的高材生,稍微高深一点的数学依旧是天书,毕竟是完全看天赋的一门学科。

过了没多久,他和几个学生就配合着扔了五千次。

也是够有耐心。

李谕本来说扔个两千次就够,差不多可以得到314,但林白水非要“超越”一把大名鼎鼎的祖冲之。

只是五千次后,结果算出来还是31418左右,第四位差了不少,也就是仅仅精确到第三位。

林白水有点失望:“难道还不够?”

李谕笑道:“如果想要精确,数据还要加大许多倍,如果一整天都在扔,整上两三万次,说不定就会得到一个更加精确的数字。”

蔡元培看到数据是314时就非常惊讶了:“为什么会这样?”

李谕只好给他大体解释了一下概率模型,只不过里面无论如何还要用到三角函数s,即便只是高一数学左右的内容,蔡元培还是无法理解。

蔡元培叹道:“从这件小事,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科学,虽然无法知悉其原理,但从疏才兄弟的讲解中,我也能感觉数学可谓巧夺天工,能用这么巧妙的思路解决实际问题。”

李谕说:“数学模型可以处理的问题非常多,所以才是科学的皇后。”

蔡元培说:“我看科学必须是妻管严。”

李谕笑道:“你这个说法倒是非常切合数学与科学的关系。”

“是嘛?”蔡元培说,“我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