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碧城惊呼道:“我发现了。”
李谕拍了拍她肩膀:“接下来不用看望远镜也能目视了。”
吕碧城握着李谕的手说:“原来它不叫扫把星,而是彗星。”
屋檐上,近卫昭雪也仰头看到了它,许久,这颗彗星才消失,喃喃道:“什么彗星,就是扫把星。”
把它当扫把星的人可太多了,由于哈雷彗星太明亮,很多人都看到了,报纸也借此发挥,各种说法甚嚣尘上,什么“天降灾星,恐有大难”,“上天预警,垂怜爱民”之类。
立宪派的报纸则说它是在警示清廷赶紧推进立宪,并且成立责任内阁,限制皇权。
革命派直接说它是预示新朝更替,大清气数已尽。
严复找到李谕,希望他写一篇真正介绍哈雷彗星的文章。
李谕当仁不让,把哈雷如何通过万有引力定律推算出哈雷彗星的方程,同时进行了科学预测的事情全都一一讲了出来。
李谕在文中也列出了详细公式:“我可以肯定地、毫无偏差地说,这颗彗星还会在76年后的四月再次被观测到。”
但说得再准确,也是大半个世纪以后的事情,大家根本等不及。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全成了立场之争,根本不会在乎科学不科学。
李谕颇感无奈,不准备再行争执。
而是来到了京郊地区的工厂,与威斯汀豪斯一起研究无线电工厂的生产。
国内进行这种高科技生产还是有点难度,好在威斯汀豪斯懂得整个上游如何运转,专门辟出了一个车间进行真空三极管的制造,然后又辟出一个车间做调试。
另外,威斯汀豪斯按照自己的习惯,又搞了间实验室。
李谕最近已经看够了形形色色的各种暗杀,准备在这静下心搞点科研,他对威斯汀豪斯说:“几年前,有人提出可以利用无线电回声探测的装置预防海上轮船相撞,先生有没有兴趣深入搞一搞?”
威斯汀豪斯早就知道这件事:“技术上应当没有太大难度,只恐怕绕不开专利。”
李谕说:“咱们有自己的设备,而且不仅是要简单地探测物体,而是更进一步,进行测距。”
威斯汀豪斯凝眉道:“测距?这对接收装置的要求会非常苛刻,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出来,估计要很多年才行。”
李谕说:“万事开头难,总归要动手做嘛,而且说不定做着做着,就能有意外发现。”
李谕还盼着威斯汀豪斯多在京城教出一些无线电人才。
威斯汀豪斯说:“也好,借此机会正好能够进行很多无线电测试。”
“我的那艘游轮过段时间就会开到天津港,不要浪费了试验机会!”李谕笑道,“另外,这项研究一定要绝对的保密。”
科学才女
李谕在美国的《science》已经闯出名头,美国科学界人士越来越多向这个杂志投稿。
他会从每一趟由美国开来的轮船上顺便运送大量的科学书籍以及最新的各种科学杂志到中国。
最近的一期《science》有了一个很有分量的文章,也是除了李谕的几篇文章外,目前最有含金量的一篇:哥伦比亚大学摩尔根教授关于果蝇杂交的实验报告。
摩尔根是能上中学生物课本的人物,能达到这个层次的都绝非等闲之辈。
虽然是专业的生物学论文,而且有老外写文章啰唆的通病,李谕还是很容易就可以看懂。
毕竟就算自己不是搞生物学的,仅仅靠中学的生物知识在这个时代也是顶尖存在。
李谕很快梳理出了文章脉络,准备写成中文再发在国内报纸上,让大众知道一下当下科学前沿。
其实生物学目前的进展真心还算不上太发达,是落后国度相对好追赶的学科之一。
生物学被称作二十一世纪的学科,就是因为它需要的土壤太苛刻,必须其他诸学科达到一定的层次,生物学才能生根发芽。
换句话说,这玩意太尖端。
而目前,对生物学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孟德尔豌豆实验的层次;达尔文的进化论也没有发展到后世复杂的程度。
几十年前,瑞士的生物学家米切尔已经无意中在细胞核中发现一种新物质,取名为“核素”。
米切尔认为这东西大概率会和遗传有关联,但没有引起科学界重视。
但各位肯定知道,这东西在此后的时代叫做“脱氧核糖核酸”!
也就是dna!
这东西有点太超前,目前的科学界的观点是:“核素”有可能与遗传有关系,但不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大家这么认为,原因很好理解:它的结构过于简单,总共只有四种组件,即核苷酸,在中学的生物课本上,一般用c、a、g、t表示。
按照目前科学家们的理解,生命如此复杂,怎么可能用这么简单的形式就表达出来?
这不是开玩笑吗!造物主太偷懒了吧,就像莫尔斯电码,仅仅靠点与横就表示了所有信息。
所以当下科学家都认为“核素”充其量只是以某种方式约束一下染色体,或者为体液血液等调整一下酸碱度之类。
学界认为,生命如此复杂多样化,其奥秘只可能存在于复杂的蛋白质中。
反正遗传学是个大难题,在生物进入分子时代之前,想研究它很难。
不过方法总归还是有的——试呗。
摩尔根的实验,算是第一次为人们渐渐揭开了遗传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