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猩红的血色刺进青年天子的眼底,他猛地闭上眼,沉声道:“老师,阿渊也是您的学生,您为何……您为何偏要这般疑心他?”
年逾古稀的帝师嗓音沙哑,低声道:“陛下,江山社稷,不容半点闪失,老臣也心痛,只是……此事并无他法。”
“为何?”青年天子清亮的嗓音同样带着一丝沙哑,反问道,“大将军平定四方,立下汗马功劳,这满朝文武,竟容不下一个有功之臣?”
帝师颤声道:“陛下,非是文武百官容不下他,而是这乱世后的太平容不下他啊!段迟渊放不下他的十万兵士,他想给自己的每一个袍泽应有的抚恤,陛下,您扪心自问,这苟延残喘的江山,真的能承受这十万人的索求吗?”
“朕可以下令裁军,战乱刚平,四野闲田颇多,兵士可解甲归田……”
“陛下,您能保证在您有生之年,这些兵士都能过上幸福安康的太平日子吗?若是哪天天灾人祸又起,您觉得他们心里向着的,是他们奉若神明的大将军,还是您?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最好用的旗帜,就算他不想反,也有人架着他反!”
帝师的话如同尖锐的矛,深深刺进了年轻帝王的心里,像是挑破了经年累月隐藏在暗处的脓包,一瞬间鲜血淋漓。
林晏安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陡然感到一阵心悸。
166我的老攻是鬼王25 又一个老相好
字字泣血的针锋相对后,匍匐在地的帝师与腰背挺得笔直的天子无声地僵持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背对着林晏安的帝王面色阴沉,眉间的郁色浓郁的几欲形成实体,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低声道:“老师,你先回去吧。”
帝师固执的跪着,似乎皇上若是不松口,他便打定了主意跪死在殿上似的。
青年明黄色的背影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落寞,他哑着嗓子说:“老师,请回吧,让朕再想想,可以吗?”
以他帝王的身份而言,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已经称得上是卑微。他虽然没有用“求”这个字眼,林晏安却察觉到了他的恳求之意。
而他求的,大概也并不是自己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已经没有几天好活的老头儿,而是这个从没让他快活过一天的天下。
林晏安能听出来的,帝师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这一次,老人终于愿意抬起头,颤巍巍的撑着地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