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渊抿紧唇角,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坐标!”
林晏安固执的摇了摇头,道:“这是唯一解决他的机会了,再拖下去,他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大——”
“就算他强大到没有人能应对,那又怎么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当诱饵!!”段迟渊蓦地暴喝出声,眼底再次泛起淡淡的猩红。
林晏安被他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还不等他回话,段迟渊的语气就忽而又低落下来,他近乎于祈求的说:“小安,别对我这么残忍……”
林晏安怔了怔,心头涌起一阵酸涩,他想起段迟渊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想起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人世徘徊,心生痛惜之余,不由生出几分动摇。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刚想说出自己的位置,就听到“砰”的一声沉闷的巨响。
天星猛地歪斜了一下,林晏安的手指死死扣住操作台,这才没有被掀翻在地。警报声响得越发急促,天星的嗓音依然低柔,却带上了一丝拟人化的焦急,焦急地说:“机甲受损率百分之四十,博士,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虬,您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段迟渊听到了天星的报告,嗓音嘶哑的喊道:“小安!”
林晏安死死咬住嘴唇,来不及回应段迟渊的呼唤,他正在努力翻找着那些属于安辰的混乱的记忆和感知,试图从中找到与虬有关的部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安辰已经死去了,属于他的记忆受到灵魂离体的影响,变得破碎不堪,是否能想起某一段特定的记忆全看运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他就可以找到段临泓,并且把握住这个绝佳的,将段临泓围困在己方人马中的机会;若是赌输了,他也许就要赔上性命……
林晏安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当年的慕安曾经经历山河破碎,大军压境,也许不会因为这样一次冒险而产生什么紧张的情绪,但是对于这一世的林晏安而言,这样的赌命的做法,还真是第一次。
段迟渊嘶哑的呼唤一声声徘徊在耳畔,林晏安拼了命的集中精力,不敢细想段迟渊此时的心情,唇齿间泛起淡淡的血腥气。
属于安辰的记忆大都苍白而简单,他似乎从小就生活在一间的纯白色的房间里,看起来与破军号上的那间禁闭室并没有多大区别。小小的斗室里安装着大大小小的摄像头,似乎有人正时时刻刻观察着他。
绝大多数的记忆都是孤单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没有父母,没有玩伴,只有桌子上厚厚的堆积起来的文件和机甲设计图,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的机械零件和设备渐渐填满了那间狭小的屋子,然而,一切仍然是冰冷的。
这样的记忆看得久了,会让人打心眼里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林晏安努力摒弃掉多余的情绪的影响,专注于那些记忆本身,试图从边边角角里找到与虬有关的蛛丝马迹。
突然,他在某一段记忆的惊鸿一瞥间,窥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似乎是从某一天开始,一身黑色军装的男人偶尔会出现在安辰的房间里,两人偶尔闲聊几句,有时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起,各干各的事,这样的相处似乎没什么特别,林晏安却能感觉到安辰情绪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