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与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布干燥温暖,让人感觉格外多余。
周眠下意识地扯开了手腕上的纱布。
一片光洁,甚至连细微的疤痕都看不到。
青年越扯越快,破碎的纱布像废弃的羽毛一般,零落满地。
没有伤口,纵使是曾经让他产生过剧痛的脸颊,也是一片光洁干净,完美无瑕。
周眠恍惚地站起身,乌黑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到腰间。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那快大玻璃镜前。
冷白的指尖碰到开关。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尊神像。
由自己身体铸造的神像。
冷淡的眉目,长至腰部的乌发,漂亮的颈线。
没有一处不同。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他混乱的感知、意识、触觉了。
为什么就一定要缠着他呢?
剪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深黑色的长发如同被拔毛的鸡鸭的翅毛,一撮一撮地堆积在地上。
脸颊上开始有什么炽热的液体在流淌下来。
周眠茫然地抹啊抹,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抹干净。
倒是自己的手,全部都是红色。
于是他直起身,踮起脚再次靠近那面有些模糊的玻璃镜。
这次,镜子里的神像变了一个样。
它满脸是割裂的伤口,血肉翻滚而出,而那长而顺滑的乌发早已变得参差不齐,像是某种廉价的野兽毛发。
它是如此丑陋阴邪。
周眠笑了,连带着镜子里的神像一起。
神像20
门锁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青年兽类一般阴戾的眼死死盯着灰扑扑的玄关大门处。
他的背部弓起一道绷紧的弧度, 整个人充斥着血与暴力,指骨攥紧的尖刀像是他碎裂的腿骨。
门被打开了,率先露出来的是一张冷淡、稳重的面容。
是左季明。
周眠恍惚了一瞬。
他下意识感觉到一种缥缈、毫无缘由的心安。
牙齿紧张的张合, 喉头发出尖细的声音:“季明哥”
青年露出一抹紧张的笑意,甚至是有些惶恐无措的。
他似乎在这些错乱的时间中意识到,左季明是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如果他受伤了,季明哥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