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见他脸色苍白,担忧道:“孔同志,我送您去卫生站。”
“没事,我休息下。老毛病犯了。”
“那你等等我,我去帮您找张椅子。”
姜安宁四处张望,见不远处的屋子外面正好有一张空椅子,连忙过去拎过来。
“来,快坐下。”
“谢谢你。”孔令生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不那么疼了,他虚弱地笑笑:“让你担心了。”
“真的不需要去卫生站看看吗?”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老毛病了,我休息一下就行。”
见他坚持,姜安宁也没多说什么,他休息了一会儿,脸色确实好多了。
孔令生恢复后,想到刚才的事,解释道:“这件事太奇怪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
姜安宁理解他的混乱。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她也有一些问题需要确认。
自己可能就是姜安宁的小舅舅这件事,对孔令生来说是很大的冲击,不是不想相认,而是对过去记忆可能是错误这个问题无法理解。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等阿曼一出来,姜安宁便把要去见孔令生母亲的事说了,阿曼还有一会儿要忙,便留在研究所,等姜安宁回去的时候再来接她。
孔令生的母亲姓翁,是疍家人。
姜安宁之前听说过,疍家人大多属于汉族,不过他们没有田地,以舟为家,耕海为生。孔令生的母亲就是海沙岛土生土长的疍家人,现在在海沙岛东南部的海面上。
小刘开车载他们过去,因为路不太好走,花的时间稍微久一点。站在岸边望去,不远处的海面上遍布疍家人的小船。
因为她怀了孕,走海上木板不安全,孔令生特地让她在岸上等一等,等他摇船过来接她。
上了船,姜安宁好奇地四处打量,周围用木板或者竹竿绑成的井字的框架,有木屋就修在上面。
孔令生见她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一边摇船一边介绍道:“这叫渔排,最早可以追溯到宋朝时期,疍家人用渔排来捕鱼,也会在渔排上搭建木板修筑房屋。邻居家串门可以走木板或者像我们这样划小船。”
原来这就是疍家渔排,她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扫过一眼,但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渔排。
“你别看这些渔排很简陋,其实用处大着呢。等到了晚上才热闹,大家会用灯光吸引鱼群靠近渔排,在附近打窝,洒下渔网捕鱼。若是运气好遇到大鱼群,一网捞上来密密麻麻都是鱼,噼里啪啦在网里蹦跶。”
孔令生描述地太有画面感了,姜安宁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鱼获满满的画面。
那样的感觉,真的好让人期待。
这里的疍家人都属于同一支的,彼此间都还算熟悉,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见到孔令生都笑着打招呼,见到和他长得像的姜安宁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生,这是你亲戚吗?长得可真不错,小姑娘,来来来,我是阿生的三舅奶,这条马鲛鱼是今天刚打上来的,你们拿回去吃。”
孔令生摇着船,笑着回道:“三舅奶,您这话说的,我家还能没有鱼吃。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妈估计等急了,我们先走了。”
一路上大家看到她都非常热情,孔令生怕她不习惯,笑着道:“这些叔叔婶婶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了,看到你和我长的像,都很好奇。你别介意,他们这是稀罕你呢。”
“不会呢,他们都很可爱。”姜安宁一点也不介意,这些阿公阿婆这么热情,看的出来很喜欢她。
讨人喜欢是一件好事。
两人一路聊着天,瞧着倒是比方才刚知道疤痕线索时多了一丝放松和亲近。
孔令生家的屋子并没有修渔排上,只是直接住的船屋,是一艘木帆船,看起来和周围的船没什么两样,除了空间大一点外。
“阿妈,我们回来了。”孔令生朝船上喊了一声,扶着姜安宁踩上甲板,“小心脚下。”
“来了。”船屋里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船屋的门帘被撩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这就是安宁吧,我来扶你。船有点晃,小心脚下。”
她就是孔令生的母亲翁梅。
翁梅大概一米六的个子,因为常年在船上劳作,肤色比常人要黑上一些。
姜安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果然和孔令生一样都是杏眼,只能说眼型很像,并没有到一模一样的程度,肖了五六分,不如她和孔令生像。
她的心里更加确定,孔令生大概就是自己的小舅舅没跑了,只是他的记忆究竟怎么回事还是要弄清楚。
见到她,翁梅脸上洋溢着笑容,眼角的位置还有笑纹,看得出来经常笑,性格很好。
“之前听阿生说你们俩长得像,我就想到底有多像,没想到居然这么像。真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安宁明显感觉到她的表情有一丝异样,似乎有高兴也有唏嘘。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乖巧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没有相认前,她还是按照两人的年纪来称呼。
“安宁,快进来坐。”翁梅招呼她进去,随即又对孔令生道:“阿生,你去四叔公那里买点海鲜回来,顺道去供销社打点鱼露回来。阿妈和安宁说几句话。”
说完拉着她到船屋里坐下,船屋收拾很整洁干净,角落的位置还有鱼线,翁梅方才应该在织鱼网。
“随便坐,我给你拿点吃的。”翁梅扭身就走进帆船里面。
“麻烦阿姨了。”姜安宁没有客气,早上走的急,军用挎包里的小零食忘带了,这会儿肚子里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不麻烦。水果都是新鲜的,山竹吃吗,这个对孕妇好。”翁梅喜欢她不扭捏的个性,笑着把篮子拿出来放到桌上。
“吃的。”姜安宁接过山竹,剥开,把果肉塞进嘴里,白皙的果肉甜软多汁,非常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