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一样洁净的帐子,温暖的被褥,不远处的小木案上放着药和糖渍梅子。
不远处的桌边坐着“杀”他的人。
温朔缓缓挺直背,停下笔,以同样的姿势揉太阳穴,嗓音有说不出的疲倦,问:“醒了?”
沈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能投射一个人真实的想法。”
“我用符咒给你造了个梦。”
“你的梦很有意思。”
“我想——”
“我应该称呼你为沈黛吧?”
四恶道:饿鬼(七)
温朔的手摸向右边的桌案——那个角落放着他的剑,恰在这个时候,烛火跃动一下,屋子里像梦里那样一下子暗了。
或许是做梦的缘故,沈黛觉得自己在虚幻和真实之间被扯来扯去,他有种恍惚和虚空的感觉,仿佛梦还没有醒。
在屋暗前,沈黛已经盯紧了门的位子。他准备只要温朔一攻来,就往那个方向冲扎。他留心着竹剑鞘落地的声音,梦里的那一声还犹然在耳,那代表着温朔出剑了。可直到沈黛等到口干舌燥,一次次用唾沫湿润喉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温藏弓是那种杀死猎物前喜欢折磨的野兽吗?
他才不会——
哀求一声。
沈黛摸黑往前冲,可惜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嗙”一声,他的膝盖撞到床边的小木案,一阵“乒铃哐啷”响动后,瓷碗和药碗在地上砸个粉碎。
那些糖渍梅子!
算了,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蜜饯。
沈黛往前跨一步。
“唔——”他咬住唇。
沈黛没穿鞋子,脚掌嵌进一块尖瓷片,他没有蹲下查看伤口,反而急着跨第二步, 第三步,朝着他所以为的“生门”跑。
温朔道:“别动。”
沈黛身体滞住,去感受温朔的动作。
温朔道:“你不像我。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
温朔的脚步极轻,只有踢开瓷片的时候会发生极轻微的清脆之声。他在向沈黛而来。沈黛怕了,他一直自称饿鬼,可眼前这个眼中幽瞳闪烁手中拿着剑的男人比饿鬼还要可怕。沈黛跳着脚,忍痛往另一个方向逃,不管多少瓷片刺进他的脚掌,他都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