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是的,到时候我来接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提前准备。”
“不想吃饭,只想你陪着我。”
面对我这么肉麻的话,叶正仪显然很不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只是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难道我要撒谎骗你吗?”我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算了……这点我跟你永远说不明白。”
这次叶正仪没有冷冰冰的态度,他可能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氛围。
于临走的前一天里,我跟制药院的老师们辞别,在拥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曾经的尖锐好像淡化了,怀里是真实有温度的身体,人与人的情感在时光中流动。
“明爱瑜。”
薛芸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他来制药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你要走了吗?”
我露出笑容:“是,后会有期。”
我提上自己棕木色的小箱子,很轻便,里面放着一些随身物品。
带好浅色的兜帽,我的脸裹在厚厚的毛领中。
于正值风华的年纪里,自己朝众人挥手道别。
在漫天风雪中,旁边的侍从给我撑起黑色的大伞,从制药院的门走出去,随着身影渐渐缩小、淡化,像是一场戏剧的结尾。
车门打开的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看见熟悉的墨绿腕表,突然安心了许多。
叶正仪当年私自出城,带回来了很多东西,绝大部分被明远安烧毁了,其中留下来两块墨绿色的腕表。
我没有见过这种新奇的东西,叶正仪说这是外面的计时器。
“哥哥。”
“嗯,你冷不冷,车里有热的茶。”
叶正仪也很久没有见到我了,他的目光不禁柔软许多。
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了,他瞥向旁边的薛芸京,见薛芸京恍惚的样子,他对我道:
“你的朋友来送你了。”
我愣了一会儿,侧身望着薛芸京。
我有些疑惑他为何要追这么远,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白茫茫的世界里,他过了半晌才说话:“……你快上车吧,我只是不放心你。”
我听到他的话,不禁担忧着,自己当初的话那么决绝,难道薛芸京还没有死心吗?
但在风雪里的他看起来好脆弱,身上有种落寞的感觉,想到他跟了这一路,自己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请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
待一切结束,我坐在叶正仪旁边,察觉到老师的视线,似乎带着打量。
“怎么了?”
“这个男生很喜欢你。”叶正仪说。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只要有一些漂亮,会获得很多人的喜欢,就像老师一样。”
叶正仪的食指和拇指摩擦了一下。
“你觉得这是好事么?”
我的笑容淡去:“不,因为根本分不清真心。”
“你说的没错。”
马车行驶了大概三个小时,还是没有到达主城区,我睡了过去,车里暖洋洋的,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侍从把我的行礼提走了,和叶正仪走进这座宅子里,迈入客厅时,才发现妈妈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笑眯眯地看着门口。
我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想起了她对我莫名其妙的竞争,生育是恩德,养育是恩德,然而这一切的恩德,都难以抵消她对我的伤害。
宅邸里的侍从开始陆续上菜,熟悉的味道,让我一阵恍惚。
母亲故意的苛待,也让自己下意识忽视了。
隔天,我重新背上自己的书包,开始了每天上学放学的日子,我被迫转到了其他班级,以前那些狗腿子闻着味就来了,围在我身边不停嘘寒问暖,把我吵得头痛欲裂。
楚徽跟我在学堂后门抽烟。
他弯下腰给我点燃,指尖猩红的火光,红白映照,有些暧昧朦胧了。
“你说夏薇痛改前非,专心致志学习,现在已经作为祭司候选人的前三十名??”
“对,她也知道你回来了。”
“这些不重要,我是在想,她不是一直很神经质吗,怎么睡醒了?”
“她被你教训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楚徽说。
我笑了一声,很短很轻蔑。胸口整动了瞬间,我的背脊下意识弯曲,碎发挡住了半边瓷白的脸,宽大的长袍不伦不类地穿在自己身上。
于烟雾缭绕间,楚徽语气怪异,文绉绉地点评着,他认为我像是戏剧里的绝世美人,在年少时就展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魅力。
按照他的描述,我可能会自甘堕落,倚靠在掉漆的木门旁,嘲笑着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让周围所有人编造自己的风流过往。
我被楚徽恶心到了。
“要上课了,下次再聊吧,以后就别提她了,她到底是不是因祸得福,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楚徽闻言,大梦初醒,他依依不舍地点头,把我送到教室门口了。
学校的课程非常复杂。
我是有学习的天赋,但心总是游离的,因为身体太差,自己上课时总是难掩疲色,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就算硬生生打起精神,或者偷偷喝一口茶水,也挡不住身体的孱弱,所以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总是不太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