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
似乎察觉到了水禅衣和岑平远是同样不可撼动的石头,他不再多言,而是将灵力灌注指尖,横扫在少年身上,那些红痕便渐渐愈合,完好无缺。
“我在他的记忆中下了禁制。”沐安道,“我不希望他记得我。”
水禅衣一愣。
她本想问为什么,却发觉对面的青年眸中忽而压抑了几分郁色。随即,怀中被塞了昏睡的儿子,水禅衣手忙脚乱地接好之后,再抬头望去,院中已没有秋霜般的青年身影。
这就是修士吗?
如此强大,来去无踪。
即便是在战场上见过最极致的生死厮杀的水禅衣此时也不免慌了神,指尖扣紧在怀中儿子的衣服上,不可避免地露出来了一点恐慌。
那是渺小面对巨物时,所产生的本能反应。
或许真如沐安说的,会给平远侯府招来灭顶之灾,但他们……别无选择。
拒绝了侍女替她抱孩子的请求,水禅衣抱着沉甸甸的儿子,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将少年放到石桌上平躺下来,她则做在石凳上,又一时间心绪纷乱,只能拿去旁边没做完的绣样,继续焦躁地颤着线。
这绣样是她打算给肚子里的女儿织的,从来救死扶伤的医女第一次笨拙地拿起针线,颤颤巍巍地绣出歪歪扭扭的粗糙丝线。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后脑勺被膈得发疼,他抖动眼睫,迷迷糊糊地自石桌上醒来,眼前的阳光从一片支离破碎汇凝成直线,映照着周遭熟悉的院景。
他这是……回家之后就晕了?
岑旧有心去想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记忆中朦朦胧胧的,总也想不分明。好在小少爷是个心大的主,捂着头茫茫然地从石桌上跳下来,这才看见身侧不断挥舞丝线的女子,惊喜道:“娘!”
水禅衣被他冷不丁的出声,吓得差点没一针戳进指腹,于是忙将针别在绣样上,笑道:“回家就喊娘啊?”
岑旧坐在另一侧的石凳上,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啦,我最喜欢娘了!”
“这话要是被你爹和无痕听见,该伤心了,”水禅衣故作夸张地模仿道,“‘我对远之这么好,远之心里居然没有我’。”
岑旧:“……”
岑旧诚恳道:“娘,爹和大哥知道,他们在你心里是这形象吗?”
“他们不敢有异议。”水禅衣自得道,“怕我半夜下毒。”
岑旧:“。”
他娘还真是正经不了三句话啊。
咳咳,为了避免再聊下去,真酿成什么家庭血案,岑旧果断转移了注意力:“娘,绣什么呢?”
“你觉得像什么?”水禅衣把那绣样图案递到岑旧面前。
“……”
望着抽象的明明死结的几根粗线条,岑旧难得沉默了。
“鸭……鸭子?”在母亲殷切的注视下,绞尽脑汁,岑旧竭力憋了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