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土层都已经流失, 地表裸露着大块的岩石和泥沙,虽然因为坡度平缓的原因, 暂且不会出现石块滚落砸伤路人的现象。
但这样的环境, 倘若忽然有暴雨降临, 雨水势必会裹挟着沙石一路往下,将整个乌乡都彻底淹没。
“乌乡附近,先前没有树吗?”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衙役,问道。
“回季大人, 乌乡附近原是有树的。只是乌乡太过穷困,百姓许多都靠伐木为生,如今乌乡附近,除了新生的小树以外,已经很难再寻到粗大的树木了。”衙役心知季冠灼是朝中派来替他们处理事情的大臣, 态度自然格外恭敬, “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无事。”季冠灼忧心忡忡地叹一口气, 准备赶回县衙。
他不知此地雨季降雨量如何,但若真有个万一, 那对百姓而言,都是泼天的灾难。
此事还要与吴优谈罢才行。
季冠灼赶至府衙门外时, 百姓比昨日少了一些。
不过个个仍是义愤填膺,没有半点冷静的余地。
明眼人瞧见季冠灼带着几个衙役回来,直接便猜到了季冠灼的身份。
有几个为首的人对视一眼,纷纷围了上去。
乌乡许多百姓都是贫苦出身,平日里虽也靠做些辛苦活计为生,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一个两个瞧起来都比较瘦弱。
唯有为首的那几人,个子高大,又显得五大三粗,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季冠灼先前没见过堵门的百姓,此刻瞧见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便是皇上派来乌乡的钦差大臣?”为首的人声音低沉,中气十足地道。
几个衙役警惕地挡在季冠灼身前,生怕那人伤到季冠灼。
“是,你有何事?”季冠灼抬眼,语气不急不缓道,“即便心有冤屈,如此堵在县衙门外,也不应该吧?”
那人冷冷一笑,道:“不愧是朝廷的鹰犬,如此向着朝廷说话。均田制推行,对于我们百姓来说能有多少好处?不过是方便你们这些朝中官员中饱私囊罢了。我们来此讨说法,又有什么不对?难道真的要等朝廷将我们逼得活不下去,这才行吗?”
他此言一出,其他百姓皆是群情激奋:“就是,朝廷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朝廷但凡有心,也该给我们拨些救济粮款,而不是在这里装腔作势推行什么一点也不靠谱的均田制!”
……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季冠灼从那几个呼声最大的百姓身上扫过,这才道:“各位如此义愤填膺,但我瞧着各位却不像是来解决问题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为首那人又向前一步,逼近季冠灼。
“倘若各位是来解决问题的,那便应当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此事要怎么解决。就算解决不了,我也可以禀明皇上,请他定夺。你们在门外这样喧闹,最终真的能得到你们满意的结果吗?”
他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
百姓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混在人群中那几人见势不妙,也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