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一激灵,受不了,“走开走开。”
但她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凶,苏丽梅就再接再厉,也顾不上嫌弃人邋遢,一把抱住人,扭起来,“去吧去吧,求您了~”
庄兰好学,盯着苏丽梅半晌,学着她的样子,挎住金大娘另一只手臂,红着脸撒娇:“大娘~”
金大娘跟亲女儿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哪跟年轻姑娘这么亲近过,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动了,急地叫赵柯:“你看看你带来的都是啥人!你还不管管她们!一点儿不知道庄重!”
年轻姑娘的撒娇,还是俩,一般人哪享受的到?
赵柯就站在一边儿看戏。
庄知青和苏知青真是好同志,真上道。
金大娘急赤白脸?
没事儿,不耽误看戏。
金大娘被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去,我去,行了吧?”
赵柯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家的房子,“这房子必须得修。”
庄兰和苏丽梅一左一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被“胁迫”的金大娘咬牙切齿:“……修。”
赵柯嘴角上扬,这不就妥了。
(捉虫)
这一条路的最后一家, 就是王英慧家。
宋文瑞骨瘦如柴,小小的一个坐在柴火中间,捧着傅知青送的连环画,目不转睛地看着。
有人推开院门进来, 都没有拉回他的注意力。
赵柯怕吓到他, 没有靠近就发出声音, “小瑞。”
宋文瑞抬头, 拿着连环画起身,喊了一声“赵柯姐”, 又拘谨地看向庄兰和苏丽梅。
赵柯让他都叫姐姐, 然后问他:“在看什么?”
宋文瑞拿给她看, “连环画。”
他从小到大没收到过几样礼物, 特别珍惜,还用报纸包了书皮。
但是他不认识字。
黑白色的图画在小小的他眼里,很精美很好看,但他想知道故事的意思。
宋文瑞见赵柯轻轻翻着连环画, 小心地问:“赵柯姐, 你能给我讲讲,这里说了什么吗?”
赵柯垂眸。
这是一本讲学校运动会的连环画,主角是一个擅长长跑的蒙古族小孩儿。
只看图确实很难将故事连成串。
赵柯柔声说:“我找你妈有点儿事儿,让庄兰姐姐给你讲,好吗?”
庄兰立即上前,轻声跟他搭话。
宋文瑞害羞地轻轻点头。
两人坐到木墩上讲故事, 赵柯和苏丽梅进屋。
他们家的情况, 赵柯听余秀兰同志念叨过很多次了。
王英慧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 偏偏她还极其依赖儿子宋文瑞。
宋文瑞一个小孩儿, 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又要时时刻刻顾及亲妈的情绪,不能离开她视线太久。
虽然除了母亲本人,没有人有资格去规定母亲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形态,但他们这种完全颠倒的母子状态,对孩子确实很不负责任。
不过赵柯还是一个坚持,重要的不是批判,是解决问题。
赵柯关心地问:“英慧姐,你身体怎么样?最近有让我爹给你把脉吗?”
王英慧落寞地垂眼,苦笑,“还不就是那样,死不了,活着还拖累人……”
赵柯不顺着她这些哀怨的话说,问:“我爹给你开药了吗?”
王英慧摇头,垂泪,“哪有钱呢?就是熬着,熬到头,就都解脱了……”
苏丽梅不禁目露同情。
赵柯仍旧冷静地问:“所以你一直不吃药吗?你虽然不挣工分,但你家是困难户,每年有分粮,如果一直不吃药,你们母子吃得又少,省一省,应该能凑够宋文瑞的学费。”
她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苏丽梅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柯。
王英慧泪眼睁大,望向赵柯,似乎也在问: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赵柯反问:“不是吗?你不吃药,难道不是在为儿子省口粮吗?”
王英慧顿了顿,低下头哭道:“小瑞孝顺,总是想尽办法省下口粮给我换药,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苏丽梅一脸感动地看向窗外,“这么孝顺的孩子,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