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清清楚楚,并且往年也有现实例子,但事情没发生到身上,每一个人都心存侥幸,且每个人都认为她杞人忧天,没事儿找事儿。
不会的。
怎么可能?
你想太多。
……
这些话,赵柯最近听了很多遍。
而以她动员修房子的费劲程度,她要是再提出挖渠,肯定不会得到响应,倒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费时间去动员年长的人,直接利用她在年轻一辈儿的影响力,先干起来。
赵柯干脆蹲下,捡了根棍儿,简单画出赵村儿的地图。
“往年雨季,村子里这一片儿总会积水,流不出去。”
小棍儿在卫生所、村小学那一片儿画了个大圈儿,赵柯指着这个位置说“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雨下得特别大,我姥姥家的房子都浸在水里了,费劲挖了一条沟,想要排出去,但是排不出去,还会回流。”
傅杭猜测:“可能这一块儿是村子的低点。”
赵柯点头。
他们平时走路,其实感觉不太明显,但是仔细观察,这一片儿确实比较低。
“村子里的情况是这样,田里也会积水。”
赵柯继续画村子附近。
她看得多了,对周边的地形已经烂熟于心,迅速画出赵村生产队的每一块儿地。
每画出一块儿地,就跟傅知青简单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傅杭看着地面,眼神也越来越专注。
双山公社虽然叫双山公社,但不是山地,以平原为主,山地不会积水,平原会。
赵村儿的田地并不是连成片的,而是一块儿一块儿遍布在赵村周围。
赵柯回忆起书里的“暴雨”之后,第一反应是修房子,后来想到的就是挖渠。
积水,挖渠,防涝。
这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想法,但村子里的人似乎没有这个概念,淹了就淹了,淹坏了收不了粮只能认倒霉,似乎认准了种地就是纯靠天吃饭,老天让收就收,老天不让收,他们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甚至以前还有淹得厉害,就直接荒废掉的田地。
明明大家每天都老黄牛一样早出晚归,辛劳工作,那么辛苦,可是所得极其少。
赵柯不会种地,她其实也不是完全确定她是对的,口干舌燥地讲完,问傅杭:“傅知青,你觉得给村子和田地做一个排水渠,能实现吗?”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放弃吗?”
赵柯安静片刻,摇头,“不会。”
成不成功,先做了再说,去做就会有收获,哪怕失败了也可以积累教训,但如果不做,什么改变都不会有。
傅杭笑了,眼眸泛着光彩。
其实不止傅杭,很多人都处于迷茫之中,赵柯就像是昏暗中的一盏路灯,不炽热但足够耀眼。
她方向明确地不断向前,自然而然地让人心生憧憬,引领着别人跟随。
傅杭问:“工期多久?大概有多少个人能用?”
“一个月,二十人左右。”赵柯顿了顿,重新估计了一下她现在在村子里的威望,更笃定道,“三十人左右。”
说是一个月,但这个一个月只能用上工之外的时间。
傅杭看着地面上的图,认真考虑。
图乱七八糟,但他记性好,记得赵柯画得每一步,脑海里能有个大致的印象,甚至还能构建出一个更清楚的平面图,在上面反复删除重画,直到这个图上描绘出一个最短最有效的排水线路。
为了更严谨,傅杭说:“可以尝试,不过我得跑一遍,再测量一下。”
赵柯面上一喜,“我家自行车借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尽管跟我说。”
傅杭唇角微勾,“好。”
赵柯跟傅知青说好,就径直往赵芳芳家去。
王英慧家院子里,余家兄弟俩眼瞅着她将他们两个遗忘,对视一眼,只能任劳任怨地继续干活儿。
而小宋文瑞来回在院子里奔走,一会儿问问这个哥哥“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问那个哥哥“用不用帮忙”。
大家什么都不用他干,他也依旧像个小蜜蜂一样乐颠颠地转来转去。
赵芸芸家——
赵芸芸一见赵柯就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某个人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姐妹呢!”
“我什么时候忘了你了?”
赵芸芸酸溜溜地说:“你这两天带着那俩知青,都不找我玩儿了。”
“你好不讲理。”赵柯叫冤,“我可是先来找你,你说坚决不去,我才退而求其次,找的别人。”
赵芸芸眉头一动,确认:“那俩知青是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