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知青们第一回 接任务,赵柯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就问余三舅:“这东西可行吗?以后咱们应该不少打井,如果能用,可以做做看。”
余三舅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摇头,“做倒是不费事,就是根本不好操作,再说万一有石头,木头扎不下去的。也不知道他们为啥非要搞这玩意儿。”
赵柯眼神游移,如果她没猜错,好像是因为她跟知青们传递了“非必要不花钱”的方针。
“咳。”赵柯清了下嗓子,“可能也是怕找错地方浪费人力,回头我跟他们说说。”
余三舅点头,问:“你爹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
赵建国和赵瑞明天起早走,到公社就直接坐小客车去县里搭车。
“我让你舅妈在家炒几个菜,你们晚上来我家吃,我给你爹送行。”
赵柯答应,“我跟家里说。”
余三舅还请了赵新山一家子,李翠花婆媳拿了些菜过来做,加上隔壁余大舅一家,四家人整了三桌出来。
一桌是余大舅、余三舅、赵新山父子、赵建国,一桌是年轻一辈儿,一桌是女人孩子。
余三舅拿了酒,几个人要喝点儿,赵柯本来想去别桌,楞是被三舅留在这桌。
“赵柯,你得一起喝点儿,不会喝酒咋行?”
以前,男人是家庭的主要劳力,家庭地位高于女人,所以男人喝酒的桌子,通常没有女人的身影。
赵村大队大多数家庭也还是这样的模式。
余三舅将赵柯纳于一桌,某种程度来说是认可赵柯在家族中的地位,无关男女长幼。
赵柯没怎么喝过酒,尝了一口,齁辣,一口下肚,胃都烧起来了。
而这顿饭明明是为赵建国和赵瑞送行,余三舅和余大舅喝点儿酒,就开始夸赵柯“有本事”,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赵柯酒劲儿上来,脑子还算清醒,反应却慢了,等他们夸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说:“跑题了。”
余三舅这才又把话题带回到赵瑞身上,“赵瑞毕业以后分配工作,没准儿能留在省城,到时候能把父母媳妇儿都接城里。”
李荷花乐得合不拢嘴,“要是有那天可就好了。”
赵芸芸也兴奋地说:“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省城。”
赵新山不满地否道:“好啥好,赵瑞真留城里,他媳妇去就行了,咱去干啥。”
李荷花不太乐意,“那咋不能去呢?我还不能享享福了?”
“你享啥福?”赵新山侧头说她,“赵瑞一人儿工作,咱都去喝西北风啊?”
李荷花嘟囔:“大学生肯定挣得多,咋会喝西北风。”
“头发长见识短。”赵新山口气不好,“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少想那些没用的。”
他说完李荷花,又去训闺女赵芸芸:“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
母女俩都有些不服气。
赵瑞媳妇曲茜茜怕惹婆婆不高兴,头埋得低低的。
赵柯说和:“大伯娘不了解情况嘛,城里一个月能挣个三四十块钱都算是很高的了,一个人养一家老小,衣食住行都得紧缩,要是一家子挤在一间屋里,还不如在乡下,好歹吃饱没问题。大伯可能是这个意思。”
余秀兰也劝李荷花:“大嫂,你没看那些知青还接济家里呢,咱们在乡下辛苦是辛苦,过得好了也能帮扶帮扶儿女。”
李荷花面上好看了点儿。
赵芸芸不信:“城里那么不好,大家都想去城里?”
“不是城里不好,是普通人在城里,没那么潇洒。”赵柯稍微习惯了酒的辛辣,又抿了一口酒,“说不准以后咱们大队好到大家伙一点儿不羡慕城里呢?”
余三舅哈哈大笑,“有志气!喝一杯,喝一杯。”直接把刚才那点儿争吵岔了过去。
北方汉子,一点儿花生米就能喝一缸酒。
赵柯这一小杯,喝得有点儿犯困,就放下筷子,跟他们说了一声,出去透气。
赵瑞一顿饭情绪都不怎么高,看她出去,也跟着出去。
赵柯慢吞吞地问他:“瑞哥,怎么了?”
“赵柯,我有点儿心慌,我从来没去过省城……省城那么远,那里的人是不是跟乡下完全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大概都是两个鼻子一个眼睛吧。”
赵瑞听着不对劲儿,反应了几秒才纠正她:“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哦,我喝多了。”赵柯面不改色,无所谓地说,“有什么不一样,你看过了,回来给我们讲讲,我们也见识见识。”
赵瑞那点儿情绪聚也聚不起来,无奈地说:“省城到你嘴里咋这么不值钱?”
“我志向远大,要建设美丽乡村,让城里人都眼馋。”
赵瑞嘀咕:“……看来是真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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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村里好些人出来送赵建国和赵瑞。
赵新山一家和赵柯一家目送牛车拉着赵建国和赵瑞,还有他们的行李远离村子,都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