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村儿的男社员们不参与造水车,专心烧砖。
赵新山将砖窑看得很重,从建造开始,就没让外村儿的人插手,现在外村儿的青年们也接触不到赵村儿烧砖的工作。
刘兴学和邓海信能够胜任烧砖的技术监督工作,傅杭就从砖窑抽身,每天都待在大库的工作间,教导外村儿的青年们造水车。
组装要在前期准备之后进行,而木工活儿不是一蹴而就,说是“教导”,外村儿青年们更多的还是作为造水车的劳动力,但没有人有怨言,因为按照赵村儿所说,需要“熟能生巧”。
等到水车完事儿,才是排水渠的相关学习。
这几个月,傅杭又从各处收集到很多排水渠相关的资料,毫不吝啬地塞给了刘兴学和邓海信,让他们去学习,到时候给其他大队进行指导的任务也都扔在两人身上。
人的时间精力有限。
傅杭更多的时间还是用来学习吸收更多的知识,土窑、水车、排水渠这些都是过去式,新的挑战是拖拉机和发电机,恰巧,这些本就在他的学习范围之内。
林海洋仍然给傅杭打下手,跟着傅杭一起进入新的挑战。但他的学习能力比不上傅杭,每天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理解。
刘兴学和邓海信也有些忙不开,请来唐知青。
于是唐小婉又成了活动室的小挂件儿。
每天,唐知青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到大库。大人们上扫盲课,她就在旁边儿玩儿,偶尔出其不意地吐出一句上课的内容,惹来大家一阵惊奇。
能白占的便宜,村里人就不会落下,有妇女想要效仿,带着自家的娃过来,没准儿也能像唐小婉一样,早早启蒙。
可惜孩子小,大多不受控,没有唐小婉乖巧的,最终都被庄兰以“影响课堂纪律”,委婉地拒绝他们出现在活动室中。
自家娃被“撵”出去,当家长的都不太高兴,但她们管不住孩子,只能酸溜溜地说一句:“知青的娃,就是比咱们刨地农民生的娃懂事儿。”
赵柯跟赵芸芸躲在后面嗑瓜子,听到就顺嘴为托儿所招生:“出身不完全定性未来,所以需要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明年的托儿所建成,一定要送孩子去。”
大家就问她:“托儿所也教课吗?”
赵柯肯定道:“教。”
“托儿所教啥?”
他们确实不懂,讲不通,赵柯才会暂时搁置,她不会在没解释之前就放弃解释,“老话不是说吗,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们之所以说知青的孩子更懂事,是因为言传身教,孩子会模仿父母的言行举止。我们是刨地的农民,娃从小就野蛮生长,最终长成什么样儿……也是你们常说的,跟他爹、他妈、他爷奶一个德性。”
文雅的解释,大家听不太进去,说小的跟老的一个德性,大家就明白了。
一个个说起谁家娃像家里谁,可来劲儿了。
其实很多陈旧观念,都是这么传下来的。
赵柯没指望她能完全打破旧俗,只是尽人事。
她还是没说托儿所具体教啥,不过社员们隐约能明白一点儿,少学刨地的父母祖辈,多学别人,娃就能更聪明懂事儿。
而赵柯坐在活动室后面,除了看书看报,偷懒,也在观察。
扫盲课的意义重大,知青们离开之后,最终还得是赵村儿自己的人担起赵村儿的一切。
别看现在只是基础扫盲,慢慢就会分流,各有位置。
·
村里的姑娘们进展飞快,全都已经定好日子,要在年前完婚。
除了陈三儿和叫“石头”的孤儿,其他男青年的相亲大业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为了让他们能够早早处上对象,订婚完婚,全家出动,帮他们加班代工。
赵柯觉得他们太急了,跟亲妈念叨:“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得更仔细一些吧……”
“你以为都像你呢,要求那么高。”这其中缘由,余秀兰比她明白,“只要选择多,老一辈儿相看,有自个儿的法子和眼光,上门儿一瞅,就七七八八了,再相处一段儿时间,基本就妥了。”
“那也不用定的这么快吧?虽然说大队缺人,但也没催啊。”
余秀兰一副“你还年轻,经验不够”的表情,“大队不催,他们自个儿有小九九,今年结上,明年就处处都能分红,咋能不急。”
赵柯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赵萍萍问过她合作社养猪分红的事儿,村儿里应该都知道。
“你别看乡下人没文化,占便宜的事儿,一个落不下。”
赵柯却笑道:“大家伙儿用过脑子,光明正大地薅羊毛,符合规定,没偷没抢,大队可说不了什么。”
她可以使心眼儿压榨人,别人当然也能还回来。
想好啊,想得多了,脑袋就不僵,人就不麻木。
赵柯托下巴,满眼笑意,“我还挺期待他们跟大队斗智斗勇的。”
“还斗智斗勇……人家都希望农民心眼儿少点儿,省得难搞。”
赵柯不在乎,“我一向以理服人。”
至于以后,别人如果不能“以理服人”,那也怪不了赵村儿人难糊弄。
赵柯答应段舒怡, 她订婚的时候去公社。
不过两家正式见面的时间,因为一些意外因素,推迟了,段舒怡托赵棉转告赵柯的。
赵柯不知道她订婚的新日子, 先迎来了人。
上午八点多, 赵村儿大队的人刚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丁向阳开着一辆小汽车, 载着段舒怡和丁小慧,缓缓停在村外大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