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和曲茜茜都很听赵柯的,赵柯教他们看数据,做统计,他们就一丝不苟的做,很慢,但没有任何怨言。
期间,程干事一直陪同,赵柯有什么疑问,他都能立即作出回答。
他们在公社看完资料,就打算下乡。
程干事问:“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吗?”
赵柯笑着婉拒,“好钢得用到刀刃上,做调研当然得以真实为准,程干事你要是也跟着下乡,那太郑重了,人家说话不得一再美化?”
程干事一听,“那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再跟我说。”
“好。”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赵成便每天赶着牛车,拉着赵柯和曲茜茜去各大队串门儿。
第一个串的门儿,是李村儿大队。
李村儿大队跟赵村儿大队关系很微妙,离得近,不可能避开,而且无论如何,交好胜过结仇。
“咱们跟李村儿大队的矛盾不小,这还上赶着去,显得咱们有点儿……”
牛车慢腾腾地移动,赵成侧头,满脸纠结,说不出那个字。
“有点儿贱是吧?”
赵成否认:“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自己说的。”板车颠了两下,屁股底下铺着厚厚的草垫,赵柯盘腿儿坐得舒服,手里拿这个翠绿的草,甩啊甩,“谁也不想旁边儿睡着个定时炸弹,说不上啥时候就崩咱们一下,毕竟咱们家大业大的,有个万一,损失多大。”
“家大业大”一出,赵成和曲茜茜都笑起来。
他们还算不上家大业大,可这形容放在自家身上,真教人高兴。
“不过确实和气生财……”赵成回头,提起个事儿,“潘斌在公社听到的消息多,回来说,隔壁公社两个大队结仇,一个大队毁了另一个大队上百亩的庄稼,另一个大队报复,又点了大队部,烧了好几家屋子,还死了两个社员,闹得可大了。”
曲茜茜吓到,“咋闹那么大呢?”
赵成拉牛头,边往边儿上平整地方走,边说:“大伙儿私底下唠嗑,说跟村子的风气有关,本来可能就是小事儿,都要争一口气儿,小事儿慢慢就滚成大事儿了。”
曲茜茜便道:“那确实,能柔化矛盾,好过激化矛盾。”
赵柯则是笑眯眯道:“气儿又不是没出,面上大方点儿,显得咱们有气度,形象好,有个好名声,做事好方便。”
赵成点头,对去李村儿串门儿的那一点儿抵触心理也没了。
李村儿——
现在是上工时间,牛车直接停在小路上,赵成跳下牛车,热情地招呼:“老乡儿,你们大队长在哪儿呢?”
几个正好在道边儿薅草的李村儿村民一抬头,看见赵柯,脸色都变了变,小心翼翼地交换眼神。
赵柯每回出现在李村儿大队,李村儿都有人倒霉。
头一回是李大胜,第二回 是李宝强。
“不能生”的名头在李宝强脑袋上扣得死死的,这半年多,他妈憋着股气儿要给儿子找个更好的媳妇儿,根本找不到,除了有孩子的泼辣寡妇,没人愿意接他们家的茬。
赵村儿大队的事儿也传出来了,听说这赵柯连自个儿村儿的人都不放过……
几个村民心惴惴的。
她来干啥?
找茬?又不像。
赵柯也下了牛车,瞅着田里的苗,笑道:“大哥,地上粪了?苗长得真好,今年指定丰收。”
不是找茬。
伸手不打笑脸人,被她叫“大哥”的男社员受宠若惊地回话:“上了上了,你们找大队长,他在东边那块儿地呢。”
赵柯和赵成回板车上,牛车往他指的地去。
李大队长对赵柯他们的到来很热情,“赵主任,稀客啊,你们咋来我们大队了?”
“正好有空闲,想着一直没亲眼看过其他大队的排水渠和水车,就过来看看,要是有啥问题,还能及时帮着解决。”
丁主任就在不远处,她是李村儿大队的妇女主任,在赵柯那儿吃过亏,不过来显得她怂似的,便走了过来,装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假笑打招呼。
赵柯回应,笑容比她真诚多了,一点儿看不出她跟李村儿以及丁主任之间发生过不愉快。
赵成看着,觉得还是赵柯更胜一筹。
不过也是,他们赵村儿大队又没吃亏,确实笑得出来。
赵柯说是来看排水渠和水车,真就话题不离这两样儿,还又说起李村儿的庄稼长得好,“肯定丰收。”
李大队长心情不错,“借你吉言,要是这一夏天不下大雨淹涝,应该能不错。”
“我们大队去年已经验证了,排水渠有作用,只要不是去年那种大涝,就不会有太大影响。”
李大队长笑容更大,“不影响就好,不影响就好。”
赵柯顺口又提起:“我们大队还要修建和完善水利,在重新规划水渠和蓄水池,能保证更大面积的农田灌溉和排水,提高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