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学立即请缨:“我来挂,我来挂,保证挂得高高的,寓意咱们公社的酸菜厂以后蒸蒸日上。”
挂鞭炮的任务,就交给了刘兴学,赵柯的任务,就是去公社请段书记和吴主任。
两位领导答应得很爽快,赵柯又开拖拉机回村儿去拉来赵新山和赵四爷,让两个人也都亲眼瞧瞧他们赵村儿建筑队承包的第一个工程上梁。
当天,段书记和吴主任都没卖关子,提前到了现场。
这是刘兴学独立设计监工建造的厂房,他的情绪高涨,要亲自上房梁挂鞭炮。
他一只手抱着鞭炮,只能一只手扶着梯子。
邓海信瞅着不太稳当,担心地喊:“你慢点儿,别踩空了。”
“没事儿!”
刘兴学脚踩梯子,往墙上爬,到顶后跨坐在墙体上。
邓海信递给他一根细长笔直的棍儿。
刘兴学用绳子穿过鞭炮的一头,绑在棍儿上,又把棍儿紧紧绑在柱子上,反复确认结实了,兴高采烈地冲下头喊:“好了!”
众人仰头看着,全都沉默。
那一根棍儿,直插云霄,红色的鞭炮垂下来,距离地面,足有三米来高。
知道要“蒸蒸日上”,可这挂得太高了点儿吧?
总不能领导窘迫,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赵柯走过去,举起手,又蹦了两下,头上的辫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但连个边儿都摸不着。
她跳得笨拙又可爱。
其他人善意地笑。
“刘兴学!”
赵柯找了根小棍儿,踮脚举手比划,小棍儿还够不着鞭炮,“你看这像话吗?像话吗?”
刘兴学坐在墙头上,丝毫不知道反省,哈哈大笑,还胆肥儿地笑话她:“赵主任,是你个矮手短。”
大家都不到两米,她个哪儿矮?
赵柯单手掐腰,小棍儿一指,“刘兴学,你下来!”
刘兴学坚决不下去。
“你下不下来?”赵柯撸袖子,“你不下来我上去了?”
刘兴学肥起来的胆子立马缩回去,“我重绑,重绑一下,赵主任你千万别冲动!”
赵柯提着小棍儿,在下头监督他。
段书记和吴主任看着她,都笑得一脸温和。段书记还侧头跟赵新山和赵四爷温和道:“也就这时候,才能想起来,咱们工作能力出色的小赵同志还是个年轻姑娘呢。”
赵四爷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骄傲。
赵新山的目光则是从赵柯转到房上的刘兴学,点头道:“刘知青邓知青也都才二十出头。”
从愣头青变成阴郁的愤青,又变成现在积极上进、激情饱满的热血青年,只需要一个火炬——赵柯。
吴主任感叹:“是啊,青年需要耐心培养,早晚会成为我们国家的栋梁。”
刘兴学重新绑好鞭炮,这回位置恰好。
心照不宣的吉时到了,没有乱七八糟的摆案祭祀环节,段书记和吴主任共同握住点燃的小棍儿,共同点燃鞭炮。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鞭炮声中,掺杂着其他声音。
“一二三!起!”
“一二三!再使把劲儿!”
房下,一众工人抬起沉重的木梁,房顶上,刘兴学等一众人,拽着绑在木梁上的粗绳子,在鞭炮声和口号声中,使劲儿往上拽。
木梁拉到半墙处,需要众人托举起来。
赵新山和赵四爷待不住,也上前去帮忙。
第一个木梁拉上去,固定好,第二个木梁时,赵柯也过去摸了一把,走远后,又在砖墙上摸了一把。
这是他们赵村儿大队砖窑出的砖,盖得第一个房子。
说是奠基石也不为过。
段书记走到她身边,颇为感慨地摸上砖墙,道:“当初,轴承厂建在咱们这儿,老书记也是这么摸着墙,热泪盈眶。”
赵柯目露好奇。
“老书记一生清廉,到咱们公社任职,一直坚持不跟旧时战友多联系,不在官场上拉帮结派,但为了给咱们公社拉来轴承厂,舍了老脸,求了好些人。”
段书记叹道:“他要是知道,咱们公社有大队能烧出砖来,还独立建了酸菜厂,一定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