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伟附和:“是,这话,我们大队任命我接任副队长的时候,大队长也跟我说过。”
这跟宋明杰想得不一样。
他们怎么没反驳他,辱骂他?怎么不像那些社员一样恨不得揍他?!
宋明杰有些焦躁。
赵柯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随即拍了一下脑门儿,惭愧道:“看我,竟然让客人站在这儿,郑同志这还大着肚子,可不能累着,先跟我进村儿,累了吧,今晚上好好休息。”
郑母道谢。
“没事儿。”赵柯豪爽地摆摆手,“我天南海北交了不少的朋友,你们来赵村儿大队,就是赵村儿大队的客人。”
刘三妮儿和牛家婆媳领着一群孩子走在后面。
牛小强盯着赵柯对“敌人”如春风一般温暖的样子,嘟囔了一句:“憋屈不。”
余岳也大概听出点儿意思,头一回赞同地点头,“对坏人要像秋风扫落叶!”
“啪!”
牛妈给了他后脑勺,“你个小孩儿懂啥!”
牛小强捂脑袋。
余岳吓得缩脖子。
前面,赵柯听到声音,向后瞥了一眼,又收回去。
刘三妮儿领着受到惊吓的孙子,走到赵柯他们一行人身边儿,打听:“郑同志这肚子几个月了?”
郑母回答:“八个多月了。”
“八个多月?!”刘三妮儿惊诧地看向郑美珠宽松衣服下遮着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还以为顶多六个月呢。”
他们身后,牛家婆媳也惊讶地看着郑美珠。
“啥了不得的事儿,还折腾快要生的孕妇长途奔波到我们大队啊?”刘三妮儿满脸不理解不赞同,忍不住又拿出妇女队长的语气,教训,“你们也太不精心了!生产那就是鬼门关走一道,什么事儿不能往后拖拖?”
“还能是因为什么?”宋母一直憋着气儿,此时看向笑意盈盈的赵柯,不满道,“还不是有人狮子大张口,逼得我儿子不得不亲自过来看看孩子。”
“妈,你别说了,是我没处理好,愧对那个孩子,也伤害到美珠。”
宋明杰深情又沉痛地看一眼郑美珠,低喃:“我得来看看,为我的过错赎罪……”
郑美珠痛苦地别开眼。
宋明杰落寞地垂眼。
赵柯轻笑,“宋知青确实各方面都挺平庸,事儿都办不明白,没想到有自知之明的优点这么出众。”
宋明杰的表演又又又被强硬打断,脸色黑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宋母怒起:“你怎么说话的!”
刘三妮儿抢先嗔怪:“你这孩子,说啥实话呢?”
赵柯抬起手遮住嘴,抱歉:“看我,年纪轻,口无遮拦,你们不会跟我计较吧……”
宋家母子怄火。
宋母咬牙切齿,“既然知道口无遮拦,你就该过过脑子。”
“我过了啊。”赵柯无辜地说,“信确实是我写得,我们大队长看过后同意,我才寄的。”
“关于我们大队对过去管理上的一些反省,我说得都是实话,我们大队长的意思,乡下确实很艰苦,有些抛妻弃子的行为,既然已经发生,我们本意也不是要故意破坏回城知青的新生活,但是生而为人,该负的责任不能逃避,不然让人不耻。”
“我这么说,没毛病吧?”
郑美珠攥紧母亲的袖子,微微颤抖,但也坚定地回答:“是。”
郑母心疼地拍拍女儿的手。
宋母想说什么,宋明杰怕暴露更多,满脸悔恨地看着妻子,“美珠,我对不起你……”
赵柯视线在这一家人身上打了个转,大概有了些数。
她得怎么刺激宋明杰,才会让他一直不开心呢?
赵柯看着宋家母子俩,问:“你们觉得,抚养费和赔偿金,哪里狮子大开口?抚养费吗?一个孩子,出生到成年,花不了那些钱吗?我们很客气了,是按照乡下的抚养标准定的。”
宋母:“赔偿金……”
赵柯嘴角浮起个讥讽的笑,“丈夫走了,王英慧同志悲伤过度,多年都缠绵病榻,宋知青的前岳父岳母也受刺激,接连没了,留下孤儿寡母,靠着大队的困难金和左邻右舍的帮助才活到现在。”
打水、劈柴、口粮……这都是宋文瑞小时候办不到的。
如果不是大队的照拂,以王英慧那个身体和精神状况,宋文瑞一个小孩儿根本没法儿活。
赵村儿大队确实有很多不好,但好的地方,也抹不去。
而宋郑两家人全都震惊不已。
那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