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么办才好?”谢七想起了谢云舟昔日征战沙场的场景,那时的他多么英姿飒爽,他道,“常太医,将军不能失聪。”
常太医叹息道:“此毒毒性甚强,若是常某估量没错的话,眼下是失聪,再过些时日将军五官会尽失。”
“那要如何是好?”
“除非寻到解药,不然此毒无解。”
常太医问道:“派出寻解药的人可有送信回来?”
谢七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谢云舟,声音低沉道:“他们也未曾寻到。”
常太医蹙眉道:“这几日我新学了针灸之法,可以试着先给将军施针。”
“新学的?”谢七有些迟疑,“几成把握?”
常太医轻抚胡须,淡声道:“一成也没有,死马当活马医,医好了,可以暂缓毒性蔓延,医不好……”
言罢,谢云舟偏头看过来,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很轻,需要他费力去听才行。
他声音沙哑道:“请常太医一试。”
常太医又道:“此针我是第一次施不知效果如何,或许会加重伤情。”
“左右不过是死,早死晚死都没差。”谢云舟沉声道,“常太医尽管试,是生是死谢某不惧。”
说着,他再次咳起来。
常太医双眉皱起,“好。”
偌长的银针扎在头上,每施一针,谢云舟脸色便白一分,唇也跟着抖一下,胸口痛加重一分,等针扎满整个头时,他脸色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原本伸展的手指也蜷缩到一起,指尖无一丝血色,少倾后,他唇瓣变成铁青,一双眸子好像要滴出血。
冷不丁看过去,很是吓人。
然,比吓人更让人心悸的是,这种施针带来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眨眼的功夫,谢云舟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巾,眼底的腥红越发凝重。
谢七见他这般不好,担忧道:“常太医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常太医还是方才那番话,“听天由命,死马当活马医。”
谢云舟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置身在火海中,火舌吞噬了他,惊涛骇浪般的痛意从头顶蔓延开,他想跑奈何脚根本动不了,只能看着大火烧掉他的四肢,躯体,最后是头。
可即便这样,痛意依然还在,不是那种轻飘飘的疼,是要人命的那种锥心般的疼。
他残留的意识都是疼的,下意识的,他想逃跑,但不管他怎么跑,痛意始终跟随着。
让你避无可避,痛彻心扉。
这个梦很真实,以至于当他睁开眼看着四周的一切时还以为在梦里,他□□出声,痛苦说道:“疼。”
谢七问他哪疼?
谢云舟不知道哪里痛,或许,哪里都痛,每根神经都是痛的,但他知晓这是他该受的。
这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对阿黎那般不好,只是不知,他若是真死了,阿黎是否会有那么一丝丝难过。
大抵,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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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在忍受疼痛时,江黎正躺在床榻上,昨夜酗酒方才刚醒过来,她此时头还有些晕晕的,接过金珠递上的温水,轻抿一口,随即有什么浮现在脑海中。
更衣时她问道:“我昨夜有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
“小姐指的是什么?”金珠示意她伸直胳膊。
江黎照做,随后道:“有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或者是做什么不妥的事?”
金珠和银珠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浅淡的笑,银珠也笑出声。
江黎见状心道,完了完了,看来还真出糗了。
她追问:“我到底做什么了?”
金珠含笑道:“小姐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江黎没什么酒量,平日都是一杯倒,昨夜喝了两杯,脑袋里更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到底做什么了?”
银珠说道:“小姐做的可多了?”
“……”江黎一听越发慌了,很多?那到底是多少,她再次追问,“快讲,我做什么了?”
银珠还未答,何玉卿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热乎的包子,递给了金珠,笑着对江黎说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
江黎见衣衫穿好,吩咐银珠去端茶水,随后问道:“我昨夜有没有做什么?”
“昨夜啊——”何玉卿拉长声音,“有。”
“什么?”江黎一下子紧张起来,“快讲。”
“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