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爸听到他也不回来的消息,心里十分的失落。
明明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大儿子,偏偏过的跟空巢老人似的,过年只一个江柠留在他们身边,这让他们如何不惆怅?
虽然江柠也很给他们长脸,可到底不是儿子。
年三十那天,江国泰和江镇长他们去祠堂祭拜先祖,依然是将江柠拉上了,让江柠站在小辈们中间。
江柠是唯一一个站在其中祭拜先祖的女孩子。
村里很多在祠堂外张望的女孩子们、小孩子们才知道,原来女孩子并不是不能进祠堂,而是要读书。
她们倒不是在意进祠堂这件事,而是对于和男孩子们享有同样的权利这件事,像是拥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就是读书!
村里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子们早熟,懂事的也更早一点,在认识到这一点后,村里很多女孩子读书都更要用功认真一些,反而是男孩子们,都是贪玩的年纪,家长们对他们的放养和要求也很宽松,除了极少的特别重视孩子教育的家庭,和本身天赋就很好的孩子,大多数都在该学的年纪憨玩,有的还会受家庭风气影响,喜欢打牌打麻将。
反倒是极少有女孩子会沾染赌博这些,哪怕她的父母兄弟们都喜欢玩两把,她们最多也就懂事的看一眼,然后懂事的去做家务,做完家务就去学习。
家里女孩子们在学习的时候,哪怕是在过年喜欢搓麻将打牌的父母,也很少会在她们学习的时间打扰她们,顺手就把家里剩下的家务活都做了。
年初二,江妈要回娘家,江爸好话说尽,劝江柠跟江妈一起去她舅舅家那边走动走动:“都是嫡亲的兄弟姊妹,你陪你妈回去见见,你两个哥哥都不在家,总不能让你妈一个人去吧?”
任凭江爸说尽了好话,江柠在年初二这天,招待完了回娘家的江姑姑后,年初三就收拾了行李,扶着江爷爷一起,离开了江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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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风是来接江柠和江爷爷走的。
江妈嫌江柠是个恋爱脑, 实际上宋培风在宋家那边看来,也不遑多让,不过因为江柠本身的优秀, 倒没人说什么罢了, 反而乐见其成。
等到了正月十五开学,江柏的主要戏份全部拍完, 就等后面补拍一些春季夏季荷花满塘的场景了,江柏江柠开学,江国泰那边的承包手续终于全部办了下来,不光是他松了口气,石涧乡镇府和吴城县政府这边同样笑的合不拢嘴。
江国泰做事, 向来是指东打西,他的主要目标其实是拿下他家乡的河滩和石涧乡的山涧, 山头算是个搭头。
但他到县委县政府谈这件事时,绝口不提临河大队那一片广袤无垠又无人问津的河滩, 也不说那条阻挠了两个乡的乡民走出这深山大沟的常年被湍急溪水冲刷的山涧,而是说,想把‘五公山’开发成旅游景区,想承包‘五公山’。
在县委县政府那边看来,他们这地方如果想要开发旅游区, 也确实只有一个‘五公山’还有点搞头, 其它地方, 不是道路不通, 就是交通不便。
于是就和江国泰谈‘五公山’承包的事。
‘五公山’是确确实实的有历史传承的古迹, 至今还流传着许许多多当地人耳熟能详的传说, 所以‘五公山’的承包费用,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哪怕是江国泰, 也一直讨价还价,最后见价格实在已经压到了最低,不能再压了,他就干脆说:“那行,价格上不能优惠,那就给我添几个搭头。”
县委负责这一块的人简直要气笑了:“我头一次听说承包山头还给搭头的!”
“那有什么?你去买菜人家都晓得搭个几根葱,我买山头怎么就不能添搭头了?这样吧,大家都是一块长大的兄弟,我,你们也知道,临河大队出来的,从外面临河大队到‘五公山’,要淌水过一条山涧,这个山涧连着这个山头,一起搭给我怎么样?”
江国泰笑眯眯地说:“这条山涧给我,我就在这建座桥,以后从外面临河大队到‘五公山’,就不用坐船到水埠镇,再从水埠镇坐一两个小时的车,去‘五公山’了,直接过桥,省了一大半的路,怎么样?”、
县委的人和江国泰是老同学,自是知道自己这老同学,脸上粘了毛,比猴子都精,听他说愿意建桥,不禁狐疑道:“你有这么好心?愿意建桥?”
江国泰当场就不高兴地拍桌子:“你把我江国泰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坑过我们自己人?沙河大桥年年提,年年没动静,不说直接通到水埠镇吧?在我们渡口建座大桥通往炭山不难吧?这些年我们河南的人,想要到外面去,夏日坐船冬日淌水,那个孩子读书没有在冬天趟过水?我现在有点能力了,想为家乡父老建座桥,你就这么想我?”
见江国泰说的言之凿凿,真的生气了,他同学也只得江国泰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这些年对待他们这些老同学,那是没得说,忙说:“行行行,给你给你,石涧乡连着山涧的这个山头是吧?可以给你作为搭头,但我说好,搭头归搭头,该办的手续不能省,费用可以少点,但不能完全没有!”
江国泰是真生气了:“要钱,那我还不如不要,要不是看临近我们临河大队,我们临河大队想要去‘五公山’需要经过那里,有点香火情,你以为我想要?”
“那不搭这个山头行,我们临河大队下面的河滩和河圩给我做搭头。”江国泰一副无赖的样子。
把他老同学都气的发笑:“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像小时候那样无赖了?还不搭山头就给河滩河圩,这河圩能当搭头还能留给你?早给人抢走养鱼去了。”
江国泰怒道:“一个五公山的开发,还不知道要投入多少钱进去,投进去还不一定能看到回报,这么大的投入,我就要个没人要的山头和一条破山涧当搭头你都不愿意,我还承诺给这条山涧建座桥,你还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江国泰一拍桌子:“你就说这条河滩能不能给我?”
他老同学也被他这一番唱念做打弄的无奈,说:“河滩可以,河圩真不行,你要河圩,就需要重新签订承包合同,这样,大不了价格上我给你优惠一些,那山头和山涧,只要你真能承诺建桥,也可以承包给你。”
这条山涧宽有二三十米,有些地方宽有七八十米,山水有湍急,常年被附近的妇女们,用来做浆洗衣服之用,夏日就是周围小孩子们的游泳池,水是天然的山泉水,清澈见底,下面全都是被溪流长期冲刷而形成的鹅卵石,水最深处有成年男子胸口到脖子深,浅处也有到大腿的深度。
想要在这里建座桥,没有个一两万都打不住。
虽说现在他们工资涨了些,可让下面乡镇府在这里花一两万来建造一座对促进经济没用的,上面领导还看不见的桥,那纯纯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谁会去做?也就只有像江国泰这样心系乡民的本地人,才愿意花钱在这里建座桥了,能过这座桥的,除了附近的乡民,还能有谁?
除了方便一点临河大队和临河大队以西的那些大队和临县的人来‘五公山’,可以说是起的经济效益极其微弱,这也是政府不愿意在此花钱建桥的一个原因。
听到老同学这么说,江国泰脸色才稍霁,说:“好歹也是这么多年老同学,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点信誉都没有?”
老同学被江国泰缠的没办法,笑着说:“行行行,你江国泰最有信誉行吧?”
江国泰信誉上自然是没问题,就是为人太过精明,有时候他表面上想要a,最后呈现的结果,可能是c,或者d,反正就没见他吃亏过,他现在突然说要亏钱建桥,他们就不禁有点怀疑。
不过好像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他们很快就把各手续流程就办妥了,等到阳历三月初来临,所有手续都办理完毕,江鑫领着江家村和附近闲赋在家没有出去打工的村民们,齐齐跑到河滩来,种植莲藕。
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河边,入目便是一望无际的荷花的河边人来说,种植莲藕和养鱼这些事,就仿佛是刻在基因里的技能,眼睛看看就会的事。
江国泰说话还可好听,说:“钱不能我一个人挣了,大家挣才是真的挣,这片河滩莲藕的种植,就教给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子们了,今后莲藕长出来,冬季还和以前一样,大家想怎么挖怎么挖,但夏季,我是要养荷花当景色的,我们自家大队的人摘几朵荷花,采几朵莲蓬我不说什么,但要是外来的不长眼的摘我们临河大队辛辛苦苦种的荷花,挖我们辛辛苦苦种的莲藕,还请哥哥嫂子们到时候替我多看着点儿!”
听的村里眼红江国泰挣了钱的人,都纷纷大声叫好:“国泰你放心,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摘你的莲花,我第一个打断他的手!”
“就是!我们帮你赶跑他!”
江国泰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这篇河滩的莲藕,今年通通淹死了,是我江国泰出钱,是你们出力,外面人不出钱不出力,就想要我们的河滩,要挖我们辛苦摘的莲藕,你们同不同意?”
乡民们的情绪一下子被扇动起来:“不同意!”
“就是!我们辛苦种的荷花凭什么被别人挖藕?”
江国泰说:“我为什么花那么大价钱把这片没用的河滩承包下来?花这么大力气去种莲藕?还不是想把我们家乡打造的更加漂亮,吸引外面的游客进来,拉动我们临河大队的经济,让大家多赚点钱?到时候外面来的人,见到这成片的河滩,一望无际的红莲,大家说那景色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