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2)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这样的眼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见娄老太君看她,收敛了神色,笑得十分乖巧。

看见她,娄老太君不由得想起一件旁的事来,收回目光。

女孩子是娇客,一时看不出高低,日后嫁了人,才知道一生的境遇。

冯婉华今日算想错了,别说其他几个女孩子,单说卿云的相貌品性,就算放在京中女孩子里都是出色的,二十四番花信宴下来,一定能定下一门出色的婚事,就是看在卿云的份上,娄老太君也不会让二房去住那个阴冷的南院去。

“倒也不用忙,我想到个法子了。”娄老太君笑眯眯地道:“老三,梧桐院不是打理好了吗,就让你哥哥嫂子住那里,不是正好?”

冯婉华的眼神顿时复杂了一下,但很快又笑得更甜了,道:“好是好,但梧桐院就两间上房,四个侄女怎么住得下呢?”

“让你哥嫂带老小住那里。

让卿云她们三个跟我住就行了,刚好年前把暖阁隔了两间上房出来,给她们三姐妹住,又暖和又亲近,简直是生成的。”娄老太君道:“正好明天就是小寒宴了,二十四宴的开头,我那里东西都是现成的,女孩子们也不用搬动了,早早睡下,明天去赴宴。”

凌霜观察冯婉华,发现她城府还真是不错,脸上表情连僵也没僵一下,立刻就笑开了。

“还是老太太厉害,一下子就拆开这个烂鱼头了。”

冯婉华笑得灿烂得很,还揽过娄二奶奶的肩膀,打趣道:“我就说老太太偏心二哥二嫂,只没人信,这不,正房给侄女住,新修出来的梧桐院给二哥二嫂,我们是没人疼的了……”

她一打趣,顿时满堂人都笑了,一片其乐融融,但凌霜却总觉得她这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果然,等晚上安置的时候,娴月等铺床叠被的丫鬟一走,只剩下自家的丫鬟在伺候梳洗时,立刻就道:“听说梧桐院其实是三娘收拾出来招待她娘家的贵客的,她修这院子可尽心了,名义上说是招待客人,其实在京中又爱拖家带口来住的,除了她娘家那几个嫂子,还有谁?

她哥哥常年放外任,嫂子来咱们家,一住半年,老太太估计早就有意见了。

这不,辛辛苦苦修好了,给咱们爹娘先住了,老太太又那么喜欢大姐,这下她晚上要气得睡不着了。”

三姐妹年龄相近,从小一处长大,卿云性格乖巧端庄,所以都是她们俩一起胡闹,但都活了十五岁了,凌霜还是时常惊讶于娴月这家伙的消息有多灵通。

小楼

说这话时她们俩正坐在梳妆台前,并排卸妆,娴月在妆容衣服上向来是天生灵巧,一面说话一面由丫鬟们伺候着卸簪环钗饰,说的话更是像压根没离开过京城,在这娄家老宅了生活了十来年似的,话说完了,一头乌云似的头发也清清爽爽松松散散地垂在背后了,实在是赏心悦目。

凌霜被她逗笑了。

“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

“我有消息来源啊。”

娴月对着镜子照照自己脸,用手扶着鬓角边,看自己眼尾的一颗小痣有没有长大,娇气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还得意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凌霜的反应是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别照了,够嫩了,都能掐出水了。”

“诶,你别弄,等会又掐红了。明天可是小寒梅花宴,是正事呢。”

娴月又对着镜子把罐子里的兰花霜细细涂满脸,抹完了,手上还剩点,看凌霜躺在床上看书,还想给她也抹上点,凌霜躲开了,道:“再玩揍你了。”

“不识好人心。”娴月逗她:“你过两天去程家拜寿吗?

还不打扮打扮,到时候见了竹中君,临时抱佛脚可来不及。

说真的,程家叔父年前也升了,正好和冯家舅爷在一个衙门,我可听说了,玉珠碧珠两姊妹把你家程筠也视为目标之一呢,你可得看好了。”

“他又不是条狗,逮谁跟谁走,还得看好了?”凌霜只淡淡道:“别闹了,我今晚得把这本书看完,你早点睡,明天要赴宴呢。”

“你也早点睡,别把眼睛沤坏了,到时候见了竹中君……”

凌霜见她实在不安分,取笑个不停,索性放下书起来,把她按住挠痒痒,娄娴月虽然牙尖嘴利无人能敌,实则手无缚鸡之力,身体连卿云那个慢吞吞的家伙都比不上,是当初生她时娄二奶奶还陷在这老宅里,受了气,所以胎里不足,襁褓里又跟着父母舟车劳顿,落下的隐患,常年多病,所以但凡动手,总是不到三下就求饶了。

凌霜挠到她求饶才放过她,娴月虽然话多,其实也劳累了一天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凌霜让丫鬟也去睡了,自己看完小半本书也躺下了。

谁知道刚睡下不久,卿云就过来了,显然是起夜时顺便查看一下自己和娴月的。

果然,卿云先把她们的被子掖了掖,又拿出一个小荷包放在娴月枕头边上,闻起来酸酸的,应该是冬天吃的药梅子。

娴月身体弱,春天容易犯咳嗽,看三房今天那作派,迟早把娴月病秧子的名号传扬得京城都知道,免得挡了她女儿的路。

卿云应该是想起这个,所以找出药梅子来让她随身带着,免得这几天赴宴露了怯。

她看完娴月,又把凌霜的书收了,笑着叹了口气,把什么东西放在凌霜书下面。

凌霜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懒得管,第二天醒来一摸书,发现是块冰冰凉凉的玉,圆滚滚的,没什么特殊的,正疑惑呢,娴月一眼就认了出来。

“真笨。”她把那块玉往凌霜眼睛上一按:“拿这个敷眼睛,就算肿得桃子似的都能消肿,你没听娘说,有些人家的媳妇日子难过,哭了还不能让人发现,不然长辈知道就骂,说‘青天白日哭什么,咒人呢?’只好拿冰凉的井水洗脸,让眼睛消肿。

你快敷敷,等会娘知道你熬夜看书,又要骂你了。”

凌霜懒得管,扔去一边,匆匆梳妆,那边跟娄二奶奶的黄四姨已经来催了。

黄四姨是娄二奶奶的陪嫁丫鬟,当年在娘家当女儿时就一起长大的,娄家姐妹都尊重她,叫她四姨,凌霜小时候淘气,叫她黄四娘,还给她起个外号叫花满蹊,让人好气又好笑。

“小姐们,别拖延了,今日可是小寒梅花宴呢,先去吃早饭,夫人请了梳头娘子,吃完再在那边梳头是一样的,衣服首饰也都在那边呢,要带什么东西都带上,别落下了在这里,这是老太君的地方,我们看顾不上。

手绢子,玉佩簪环这些,都带上,小蛮,替你小姐把东西拿上,桃染,别梳头了,整理一下就行了。”

她十分利落,雷厉风行,催促着各人的丫鬟拿东西,昨晚太晚了,行李东西都还放在一起,没拆开,都在娄二奶奶娄二爷住的梧桐院里,黄四姨赶鸭子一样把三个小姐赶出了暖阁,看着丫鬟们把东西都带了,拿出一把锁来,直接把门锁了。

娴月头都没梳,散着头发,看到这做派,朝凌霜挤挤眼睛。

凌霜知道她意思——黄四姨肯定是听了娘的话,知道娄府里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人存心害人,才这样严整防范的。

卿云起得早,已经梳洗整齐,就想去正房老太太那里请安,道:“四姨,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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