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1/2)

“呸呸呸,大清早的,就说折本的事了,我们做生意的人可不兴说这个。”凌霜笑着道:“你别急,先听我说我这单怎么做成的,就知道我不是折本的人了。你当我从哪贩的马?”

“哪儿?”蔡婳道:“你出京了?”

“也没出多远,就去了趟张江,要不是那有马,我就不贩马了,谁有空天远地远跑去胡人地盘贩马去呢?”

蔡婳惊得不行。

“张江也离京上百里呢,你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跑出去的,怎么瞒过去的,二奶奶要知道……”

“我在娴月家不是住了几天嘛,我对家说是在娴月家,对娴月就说陪你,不然她醋意那么大呢,其实我跟秦翊贺南祯去了趟张江呢。”凌霜得意地道:“也没多远,江南我都下过了,怕这个?张江有个马集你知道吗?

天南地北贩来的胡马,都在那里修整再进京,有些就卖给关口的守军了,今年也巧,有些胡人嫌中间马贩子压价,自己就带着马上来了,直接卖给张江的马贩子,我看贺南祯得了匹好马,问哪来的,才知道原来今年有一批胡马在张江。

贩马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王孙,谁去市集上亲自挑马?

都是由那些专供世家的中间人,亲自牵了马上门给他们看,虽然辛苦,但利润也大,一匹马王,翻了五六倍上十倍的都有,千金买名马,真不是说着玩玩的。这样大的利润,我不赚,谁来赚?”

凌霜说得挽袖擦掌,顺手端起一边的冷茶来喝,灌下去一大杯,道:“渴死我了,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做生意的道理,第一条是什么?”

“是什么?”蔡婳还是懵的。

“你读书这么厉害,怎么做生意一点学不会,那是我姥姥教给我娘的,不管卖什么,先找准买家,不必是特定的某个人,但一定得有一群人,还得是一定会买的,而不是你臆想的买家,最好下了定金再说。

千万不要看到货好,就先盲目囤货,多少老商人都是在这上面翻的船。懂了没?”凌霜道:“你看,这不是天赐良机,肥羊都送上门了,给别人宰也是宰。

京中王孙,常年买马,只要有好马,千金万金都舍得。

我瞅准机会,就跑了趟张江,把张江的马看了个遍,只要好的,漂亮的,强壮的,不要那种不起眼但是有后劲的,对了,倒是有一匹,我给秦翊了,他也照样给我抽了一半的成呢。

但别人没有他的眼光,都是跟风,我自然选那种一上来能唬人的,但病的弱的还是不要,也都是壮的,能跑的。

还有一种,不要训不好的,不然踢死人了难扯皮。

这些王孙也不会驯马,脾气不好的,像乌云骓那种,到他们手里也是受罪。

选了八匹,本来这么点,赶上京也难,还得选个赶马人,不划算,但乌云骓是马王,这些马都服它,半天就跑回京中了。修整了一天,这两天我都赶早市卖马呢。

今天总算卖完了,八匹赚了这么多钱,对了,姚文龙还欠我二千两没给我呢。

他那匹最贵,他也是钱烧得慌,我只说了一句贺南祯看上这匹了,他一句话不讲,连夜就把定金给了,笑死我了。

怪不得秦翊说他整天跟贺南祯别苗头呢,实在太好用了。”

蔡婳听得人都懵了。

“你贩马来,卖给姚文龙他们?”

“不卖他们卖谁,都是地道肥羊啊,这钱我不赚别人也赚了,赚了他们还谢谢我呢。”凌霜笑嘻嘻道:“我可不是奸商啊,我的都是好马,比别人还便宜呢。

他们都捡到宝了,像姚文龙那匹,要是马贩子牵到他家去,不叫个三千能给他?主要是我进价也便宜,你知道为什么便宜吗?”凌霜问蔡婳。

蔡婳哪里懂,只摇头。

“因为要贴秋膘啊,马不卖,苦夏先掉膘,秋天又要贴膘再卖,光草料钱都要蚀掉不少,胡商也可怜,张江有些马贩子,团结起来,不收他们的马,等着他们掉膘呢。我这趟去,他们还有点不开心,说‘娄家的船只做干果绸缎茶酒,怎么抢我们的生意了’,我没理他们,他们也不敢动我,秦家还是吓人的。

其实我还在筹谋一件事,我娘一直不和胡商做事,其实他们每年买茶砖也不少,不如茶去,马回,省多少事。

但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做得起来的,还要和京中的马贩子商量,他们路径熟,在其中选些懂事的,服管的,联合起来,就跟江南绸缎和茧商都联合一样……不过这话说远了,说到这,有件好笑的事你知道不。

姚文龙真的是傻子来的,笑死我了,秦翊跟着我,我卖马,他就在旁边嘛。

结果姚文龙没眼色,真以为秦翊也在卖马,还问他的乌云骓卖不卖,秦翊直接说了个‘滚’字,姚文龙一句话不敢回,灰溜溜地一边去了,笑死我了。”

她说完了故事,人也累了,打个哈欠,道:“所以我说,你也别推辞了,我们谁跟谁呀,别不好意思,这都我自己辛苦赚的,跟我家都没什么关系呢。

就秦翊辛苦点,我还想着过两天给他送个礼物呢,分钱他肯定不要,送个什么好,你给我出主意呀……”

蔡婳道:“行,我看看他喜欢什么,帮你想想,但这钱的事等你醒来说。”

“还醒来说什么,你拿了吧,你姑姑那样,能替你办嫁妆吗?

我给你,是怕她到时候卡你脖子,实在不成,拿出来还给她,就当了却她这些年的账了,其实她欠着你呢,你家的家产那些,她也不会给你了……反正你拿着这笔钱,也壮胆,别和我见外,万一哪天我穷困潦倒了,还要投奔你呢,朋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你难的时候我帮你,我难的时候你帮我,分得太清楚,反而见外。”

她一面说,一面哈欠连天,人也慢慢缩到被子里去了,蔡婳见了,实在好笑,替她掖了掖被子道:“好,我答应你,收下这笔钱。”

“这才对嘛,不然我干嘛去贩马,本来就是给你做嫁妆的。”凌霜道:“娴月那家伙倒聪明,知道我做生意只有赚没有亏的,直接入三成股,在家坐着收钱。

我可辛苦了,你不知道这帮王孙有多烦人,马不会看马,花样倒多,一会儿要跑马,看快不快,一会儿又要喂草料看吃得香不香,最后还害我跟秦翊陪他们打了场马球,这才觉出好来。一个个都不还价了,抢着要……累死我了,大清早打马球,亏他们想得出来,好饿……等睡醒我要吃炊饼,要放肉馅的那种……”

凌霜说着,已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只剩下蔡婳坐在睡榻边,看着那一袋子钱,不自觉眼泪都流了下来,惹得吴娘子又来劝了半天才罢。

其实凌霜这样急着赚钱,也有缘故,因为大事马上要来了。

五月十八日,听宣处供职的赵大人,鳏居了十多年的赵擎,寻了已经告老的龙尚书做保,虽然秘而不宣,以至于只有两家的人知道些风声,但到底是合乎礼节地,上门提亲。

提亲对象是当年曾为国子监祭酒,如今却败落的清河蔡家,剩下的唯一一个孤女,寄居在娄府多年的蔡家小姐,蔡婳。

无论如何隐瞒,这消息还是缓慢地传了出来,渐渐满京人都知道,满京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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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婳定亲的消息传开,最生气的不是娄大奶奶,也不是三房和荀文绮之类,竟然是娄二奶奶。

她立刻就把凌霜和娴月都说了一顿。

“好啊,这是你们做姐妹的样子。”她气得眉毛都竖起来:“我还真以为你们办那个什么宴会是帮卿云和蔡婳一起找呢,现在蔡婳都定亲了,卿云呢?合着你们根本就是为蔡婳在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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