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肯定不是他的问题,绝对是因为他手中没兵器。
李承乾伸手:“把刀给我。”
刀可不好使,侍卫恐他拿在手中伤了自身,哪里敢给他,只从旁边捡了跟树枝削尖了些递过去。李承乾也不介意,拿着木棍刺来刺去,又一番折腾,还是没中。
众人:……
李承乾:……很好,这莫非就是表姐常挂在嘴边的“世界的参差”?
侍卫轻咳一声,安慰道:“小郎君不必丧气。抓鱼是有技巧的,小郎君不曾学过,刺不中很正常。微臣家乡就在河边,自幼在河里玩耍,当然不同。小郎君若想要鱼,微臣帮你叉可好?”
李承乾应了,让叉两条,又吩咐抱春烧火烤鱼。
抱春为难:“小郎君,咱们身上没带佐料。”
“那就回观里拿,我在这等你。记得多拿几样。”
抱春:……行吧。
“顺便看看阿翁在做什么,若他有空,问问他可要过来吃鱼。”
抱春应下,再度回来时,不但带了佐料,带了李渊,还带了更换的衣物。
李渊皱眉:“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浑身的,也不怕受凉。”
李承乾一边让抱春伺候着更衣,一边说:“我身体好着呢,才不会受凉。阿翁快来,我
们烤鱼吃。观里的素食虽然不错,但比起素,我还是更喜欢吃荤。”
李渊睨他一眼:“在道门清净地杀生,亏你做得出来。”
“这泉是天然山水,里头的鱼也是天生天养,又不是道观的东西。而且这是后山,虽然距离道观近。但早就不是道观的地界了,算不得道门清净地。再说,佛门还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道门指不定也有‘酒肉穿肠过,道尊心中留’的说法。”
李承乾理直气壮,李渊哭笑不得,轻轻敲了他一下:“想吃就是想吃,偏要杜撰些浑话,也不怕佛门道门的人听了来打你。”
“他们打不着。”李承乾笑嘻嘻嘚瑟,拉着李渊一起烤鱼。爷孙俩手艺不太行,好在有抱春照看,两人不过做个样子。
此地鱼儿身肥肉鲜,烤上几圈,皮焦里嫩,再撒点胡椒,还没吃,李承乾便已闻到了香鲜美味。
他迫不及待伸手揪了一块扔进嘴里,烫的张大嘴哈气,就是不舍得吐出来,还笑眯眯将鱼递到李渊面前:“阿翁也吃。可好吃了。”
“就知道吃。”嘴上骂着,手已经接过了烤鱼。
比起李渊还注意形象,李承乾跟土匪似的,大快朵颐。
“你慢点,小心有刺。”
李承乾嗯嗯应着着,嘴上却没停。正吃得欢呢,不知打哪儿冒出一个老妪,冲上来就要抢夺李承乾手里的鱼,面上十分急切,口中啊啊乱叫:“啊啊,不,啊啊……”
她很努力想要说什么,却发音艰难,啊啊的声音嘶哑低沉地仿佛是“咔咔”。
侍卫倏然起身,将李渊李承乾护在身后。
老妪看上去年纪颇大,衣衫褴褛,怀中抱着个破篮子,里头满满当当,也不知都装了些什么。衣服上的脏污都成了大块大块的硬痂,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一股难闻的怪味,众人忍不住皱起了眉。
老妪被侍卫们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到底记挂着鱼,仍想上来抢,不断发出咔咔地压抑在喉头的声音,见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团团转,唯有指着鱼不停摆手。
李渊与李承乾莫名其妙,既听不懂也看不懂。
他们不动,老妪开始跺脚,继续上来抢,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能冲破侍卫的防线,只能急得大哭,可即便是哭,声音也很低,且十分怪异。
这番动静引来路过的小道士。小道士上前将她拉住:“陈婆,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他不是你孙子。”
老妪一愣,偏头仔细打量李承乾,好似慢慢回过神来,扑通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篮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有野菜有山果还有杂草以及破了的木偶与风筝,其中一个不规则小圆球骨碌碌滚到李承乾脚边。李承乾觉得眼熟,顺势捡起来。
——叮,发放土豆种薯x1,请宿主注意查收。
李承乾:???
小道士好容易安抚住老妪,这才得空同众人解释:“贵人莫怪,陈婆不是有心冒犯。”
李渊疑惑:“她是观里的人?”
“不是。陈婆原本住在附近村子里。她是个苦命的。早年死了丈夫,前朝的时候,儿子又被抓去修运河,自此一去不返,音讯全无,怕是早就死了。儿媳等了三年,最终在娘家的劝说下改了嫁。
“之后陈婆带着唯一的孙子过活。好容易把孙子养到八岁,有次孙子想吃鱼,她便做了一条。谁知孙子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了喉咙,没能及时吐出来,就这么去了。
“陈婆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孙子,受了大刺激,重病一场,好转后脑子就不太清楚了。那会儿陈婆夫家公婆还在,觉得她克夫克子又克孙,命犯孤煞,把她赶了出来。她没地方去,只能到处流浪,偏偏又疯疯癫癫,便是小乞丐都笑话她,打骂她。
“几年前,她游荡到观里,师父见她可怜给了她些吃食。此后她就经常来要东西吃,还自己在这边找到间破屋。这里原是个猎户住的,后来猎户走了就空下来。虽然破败了些,但好歹是个栖息之地。
“师父知道后,让我们帮着修缮好,陈婆就长住了下来。师父说这里离道观有段距离,陈婆的脚力有限,不用担心她胡乱跑去观里惊扰香客。但又不算太远,我们可以时常过来照看,送些吃食。”
小道士往前一指,不远处的山坡上确实隐约有座木屋。此地偏僻,离道观不算太远也并不近,平日没什么人来,于陈婆而言,是个好去处。
小道士弯腰把洒落的东西一一收回篮子里:“陈婆有时会上山摘点东西,像这样的野菜山果,好歹能吃。但这些木偶跟风筝,都破了烂了有什么用。
“偏偏陈婆一直记挂着,说要给乖孙玩,每次都非要捡回来,舍不得扔。有时还捡人家扔掉的果核和瓜皮等等,说她乖孙没吃过这些。如今她那屋子里囤了一堆废物,那味道别提多难闻。我们劝了不知道多少次,陈婆就是不听。”
小道士苦笑:“贵人勿怪,她不是故意冒犯你们。大约是见你们吃鱼,这才……哎,这些年她最见不得别人吃鱼。”
李承乾指了指喉咙:“她的声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