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他展示一个,李承乾破解一个?
艹,李承乾就是故意的,临走前还得故意留这么一路,这是要绝了他再走借用“戏法”来虚实相掩,引人遐思的路子啊。
众人散去,吴峰出宫,回到宅邸,独自一人坐于书房,神色冷沉。
他不是没想过用戏法为自己加码有风险,可李渊是帝王,疑心病重。他想了许多取信他的方法,都觉不妥。
他之所以信任智仁法师,是因为智仁法师算准了前朝的灭亡,又在危难之际给他提醒,避免他起兵失败,挽救了他的大业与性命。
信任袁天罡是因为李承乾确实特殊,这两年显现的能力与运气不同凡响,又弄出了好几样新作物。
这两者,他哪样能做到?
不能。非是本事不足,而是境遇不同。
如今李唐鼎盛,李渊权柄在握,睥睨天下,哪还有生死危机让他出面?因此他走不了智仁法师的路子。而他也找不出第二个李承乾,自然同样走不了袁天罡的路子。
单凭那点卜算相面的本事吗?便是算中了百余人又如何?都是些细微小事,李渊最多对他善待两分,多给几分关注,却也仅是如此了。
要想更进一步,让他对自己有对智仁和
袁天罡一般的推崇,稳扎稳打也不是不能。但只怕要费许多时间。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也可能三年,甚至更长。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耐心来耗。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采用“神通”手段。
他本想着自己所使的戏法并不寻常,压箱底的种子立时发芽术更是神乎其神,被揭穿的可能万中无一。
谁知这万中无一的几率就是发生了。发生得猝不及防。
若不是此前留了一手,言明为戏法,从不自认仙术,恐怕此刻他已经被拉去治罪,身首异处。然而即便如此,即便他应对得体,即便他全身而退,即便他此前为人测算的本事犹在,但李渊对他的态度也已大有转变。
或许……或许他对自己已然生出疑心。
吴峰眸中寒光闪过,看来,不能慢慢筹谋了,得快些采取行动。必须赶在李渊对他失去所有信任与耐心之前。
同一时刻,甘露殿。
李渊确实在怀疑。若说吴峰的“仙术”是假的,那所谓的测算有道、相面精准呢?
李渊唤来钱九陇,问道:“吴峰那边一直盯着,近日可有别的发现?”
“没有。”
想了想,李渊又问:“入京后他可曾与何人来往过密?”
“若说来往,吴峰名声在外,不少人家上门请其算卦相面。其中不乏朝中官员。”
“都有谁去过,记下来了吗?”
对于吴峰,因李渊重视,钱九陇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只需关于他的,无论事情大小,全部备注。这会儿听得李渊询问,也不慌乱,直接让人将记录册子取过来。
李渊一页页翻看,忽然顿住:“尹家去过三次?”
钱九陇低头:“是。一次是为家中幼子测算姻缘,一次是为一品香改换风水,最后一次是因前两件均已如愿,特意设宴致谢。”
看上去很平常的事,上门请托吴峰的人何其多,放在里面并不显眼。若放在以往,李渊是不会多想的。但有今次之事,李渊蹙起眉头,回忆起柳宝林的话。这阵子尹德妃与张婕妤对吴峰确实太过推崇了些,总会不经意提到他。
之前他觉得二人是看出他对吴峰的态度,投他所好。可如果不是呢?如果她们本就与吴峰有联系呢?
再一想有两次戏法,譬如隔空猜物,便是二人搭的台子。
吴峰说他能猜中是因为李元方露出了破绽,他推理得来。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如承乾所说,他们暗地配合。
想到此,李渊脸色沉下来,吩咐说:“继续盯着,你再派人查查尹家。”
“是。”钱九陇应下,又问,“那吴峰呢?”
“不要打草惊蛇,先盯着,查清楚再说。”
“臣明白。”
李渊闭上眼,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着已被承乾拆穿的各类戏法,一会儿想着吴峰最近展现的测算之能,手指敲击着册子,神情莫名。
是巧合还是蓄意?三次见面,两次在吴宅,一次在酒楼。既然吴宅安排的探子没能近身听到会面的内容,便从尹家入手。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但凡做过,必有蛛丝马迹。若没有,就代表尹家无辜,是他想多了。若有,那么他们为何暗地联系?彼此配合做出这些是为了什么?取信他吗?可取信他之后呢?又有何等密谋?
李渊眸光闪了闪,转瞬又掩藏下来。
马车上。
李承乾叽里呱啦阐述着是自己如何调查吴峰,如何准备反击,如何与裴行俭李泰李丽质私下试验云云。
重点突出自己“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足智多谋”,将所知的词汇全部堆在身上,洋洋得意,神骄气傲,左脸写着
“老子最厉害”,右脸写着“老子天下第一”。
长孙氏沉默不语,李世民脸色铁青。李承乾却仍旧兴致高昂,沉浸在自我满足之中,眼瞎了般完全看不到,滔滔不绝。李泰李丽质就是两个脑残粉,眸子里只看得到“英明神武”的阿兄,一个劲附和。
“阿兄好棒。”
“阿兄聪明。”
“阿兄智计无双。”
赞许之词不要命地往外输出,夸得李承乾尾巴翘得更高了,整个人飘飘然,宛如踩在云端。李丽质还特别认真地握拳:“我要向阿兄学习,以后也要跟阿兄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