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轻笑:“情况有变。今日先生不得空,不会给你们改了,也不用交。。”
李承乾有些疑惑。他可是有四位先生呢,一位不得空,还能个个同时不得空?再说阿耶平日最是在意他的功课,去岁土豆病害这么大的事,他忙得脚不沾地,阿耶都不许他荒废功课,词严厉色,凶恶得狠。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今日哪也不去,就呆在阿娘身边。”
李承乾:???
“我们在府里玩也不行吗?”
“不行。”
李承乾:……这就更不对劲了。
他敏锐感觉有事发生,还是大事,但长孙氏什么都不说,他能怎么办?行吧,陪阿娘就陪阿娘呗。
陪着陪着,突然外面传来震天声响,厮杀怒喊。
李承乾一怔,不是吧不是吧。他是幻听了吗?是还没从梦境离出来,把梦境中电视剧里的厮杀带过来了?否则长安是京都啊,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乱声响。
但见长孙氏倏忽起身,将他们圈在身边,脸色沉重。
李承乾想到今日一系列的不正常,猛然惊醒。
所以……所以真的有玄武门之变?
就在今日?
梦境照进现实?可是似乎也不对吧。梦里电视剧列出了一道字幕,上面写的
是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之变。现在才武德八年初。时间不一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外面真的是动乱的声音!
李承乾心脏收缩,立时抓紧李泰李丽质,又将裴行俭一把扯过来,几个人团团将长孙氏围住:“阿娘别怕,我们保护你!”
长孙氏愣了会儿,低头对上李承乾坚定地眼神,手掌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莞尔不语,很是欣慰。
她将几人环在身边,目光看向门外。
厮杀之声越来越大,由远而近。李承乾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血腥之气。恍惚间,他又想起了水云观当日的刺杀,那些流淌在他身边的鲜血,那些一个个为他而倒下的生命。他面色一寸寸变白,眼眶中水雾一点点升起。
他们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一个身着玄甲满身血污的侍卫冲进来:“王妃,围攻宏义宫的兵马太多,前面不知还能撑到何时,杨夫人已带其他人去了书房,请王妃与小郎君小娘子尽快入密道。”
长孙氏没有多言,亦未多问,只给了简单的一个字:“好。”
她相信眼前人的判断,转身带着李承乾等人入内室,打开机关进入密道。
李承乾目瞪口呆。
宏义宫有密道?居然还在阿娘的卧房?阿娘的卧房他来过许多次,还住过呢,这里何处没被他翻过爬过,竟从没发现有密道。
阿耶阿娘藏得好深!
然而此刻并不是惊讶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石门落下,将外面的声响隔绝了大半,可仍旧有部分隐约传进来,让人胆战心惊。
但是没有人说话,长孙氏未开口,四个孩子也很听话很懂事地不动,不给阿娘添麻烦。彼此依偎,彼此取暖,等待着尘埃落定,石门再开,曙光来临的那一刻。
甘露殿。
李建成带兵闯入,所行之处,鲜血满地,陈尸一片。身后是交战厮杀的人群,身前是脸色铁青的李渊。李渊旁边跟着近日十分得宠的柳宝林,以及个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婢。
看着李建成还在滴血的刀尖,李渊又惊又骇,他曾经想过许多种李世民破门而入的场景,却没想到最先干出这种事的人会是李建成。
他怒目而视:“你果然想着要朕的命,你就这么急着想坐朕的位子!这些年朕待你不够好吗?”
“好?”李建成轻嗤,“或许是有的吧。只是父亲你所谓的好恐怕与我认知的不一样。你觉得立我为太子是对我好;让我入主东宫是为我好;帮我打压二弟更是为我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太子之位我如坐针毡,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渊双眼赤红:“所以你这意思,我立你为太子还立错了?老二这些年征战天下,劳苦功高,战名赫赫,不管论德论才还是论功,他都足可匹配储君之位,入主东宫。可我未曾有过半点犹豫,坚定你才是嫡长,是太子的唯一人选。结果呢?最后只得到你这么一句话?”
“父亲!”李建成摇头,“莫要自欺欺人了。你挺我做太子,真的是为了我吗?也许有那么点原因确实是为了我,但更多是为了你自己。
“你也说二弟战功赫赫,呼声甚高,堪配太子?可他只是堪配太子吗?不,他连皇帝都做得。若让他居东宫,还要你作甚?储君二字可以将前面的储去掉,直接为君了。
“这两年你多有打压二弟,明面上摆出一副为我撑腰的模样,可实际呢?不过是权术平衡罢了。其实你不希望看到我们任何一方坐大。
“扶持我不过因为与我相比,二弟的威胁更大,你需要我为你挡在前面,需要与我联手来制约他。倘若换一种境地,我的威胁更大,你同样会这么做。”
李渊身子一晃,张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这些话字字句句的确
属实,可谓说进了他的心坎里,直接将他心底那点隐秘的心思捅出来。
李建成一叹:“父亲,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下退位诏书吧!”
退位诏书……
李渊深吸一口气,面色煞白。
柳宝林扶着李渊,心念飞速转动。秦王还没来,她不能让这个诏书立下,更不能让李建成得逞。但以目前的情况,很显然以眼前几个内侍宫婢,拿把刀都颤颤巍巍的模样是挡不住的。
她必须拖延时间,拖到秦王赶来,即便她并不确定秦王是否能赶过来,她也必须去做。她总要试一试。
柳宝林思绪百转,并没有考量多久,心一横做下决定,立时起身挡在李渊身前。
“谋逆逼宫,太子这么做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