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旁边年长些的官员不无感慨道:“我还去过容姑娘的满月酒,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
容清棠从善如流道:“可惜当时我还太小,记不清大人。”
两位官员愣了愣,随即都笑了起来,“容姑娘这性子也跟容大人有些像。”
“在下是户部尚书郭文,他是户部左侍郎杨良,今日为容姑娘处理和离一事。”
容清棠有些意外。
太上皇虽下了旨,可夫妻和离只是很小的一桩事,怎么还需要户部尚书亲自经手?
她自然没问出心底的疑惑,只是有礼道:“有劳两位大人了。”
“分内之事。”郭尚书和杨侍郎答道。
他们早早做好准备等在正阳门外,是因为方才退朝时皇上特意留下了他们,命户部尽早完成旨意。
太上皇痛惜容大人当年的遭遇,如今下旨对他的女儿加以照拂,他们作为容大人曾经的部下自然也希望容姑娘能得偿所愿。
容清棠和户部两位大人在正阳门前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见谢闻锦并未出现,郭尚书理了理自己手中的几页文书递给容清棠:“容姑娘,你先签字落印。”
“后续的事情,户部会再找谢郎中处理。你不必在此处吹着风等了。”
方才皇上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容姑娘等太久,他们不敢怠慢。
谢闻锦现任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一职,即便他有意拖延,户部也有的是法子能让他遵旨行事。
容清棠没想到他们会不等谢闻锦来便先推进此事,但这也省得她再耗在这里了。容清棠接过文书,一一做完她该做的事。
因是奉旨和离,户部所涉的一应步骤都简单扼要。等再把文书递回给郭尚书时,容清棠便听见他说:“容姑娘,如今你已另立了女户,与安王府再无关联,今后可重新婚嫁,不受牵绊。”
重新婚嫁……
容清棠怔了怔。她从未想过此事,但还是对两位亲自参与此事的官员行了一女礼:“多谢两位大人。”
隐于远处的谢闻锦看着容清棠没有丝毫犹豫便签下了那些文书,心间一时仿佛被利刃一刀刀划破,再捣出鲜血来。
难道她真的没有丝毫留恋与不舍,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和离吗?
谢闻锦不相信自幼相识的情意会如此莫名地消失殆尽,忍不住迈步朝容清棠走去。
可他还未走出多远,却猛地顿住脚步——
皇上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两位户部的官员和容清棠也没想到皇帝会过来,不约而同地想行礼。
但卫时舟适时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必行礼。”
见皇上身穿常服,似是不愿表露身份,两位官员也只好照做。
但不待他们疑惑皇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听见他态度温和地问停在一旁的容清棠:“事已办完,我能和你一起回云山寺吗?”
容清棠抬眸看向眼前清隽温柔的人。
见他眉眼间存着几分笑意和不知是不是她读错了的期待,她只好应下:“既然顺路,一道回去也好。”
她猜卫时舟可能是想和自己商议那件需要她相助的事情。
两人先后上了同一架马车。目睹一切的众人心思各异。
郭尚书和杨侍郎这才意识到,皇上吩咐他们对此事上心,似乎并非因为那是太上皇的旨意。而那句一起回云山寺,在他们听来似乎也有别的含义。
皇上一向待人淡漠疏离。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像方才那样温和,周身仿佛盈着一层温柔宁静的光芒。
莫非……
两人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却因为事涉皇室与安王府,不敢贸然猜测。
已没机会现身的谢闻锦心底更是又惊又疑。
容清棠何时认识了皇上?
为何他们看起来似乎关系熟稔,甚至到了可以同乘一车的地步?
而绿沈则忍不住在心底大声道:看吧!我就说他对姑娘别有企图!
姑娘刚与王府撇清关系,他便连掩饰都省去了!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温和有礼):我能和你一起回云山寺吗?
实际上(眼巴巴):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同乘一车
◎缱绻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马车很快离开正阳门,往云山寺的方向去。
车内,容清棠与卫时舟相对而坐,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
容清棠眸子微垂,不经意瞥见他轻搭在膝上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