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柔蓝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昨日的信一直没来,皇后娘娘直到临睡前都坐立难安,看书时也心神不宁,夜里娘娘还做了噩梦,满身冷汗地惊醒。
可等到今日的信也迟了时,娘娘看起来却反而要比昨天平静许多。
柔蓝知道,比之昨日,娘娘心里的忧虑与不安定是只多不少。只是不想让旁人担心,娘娘才会兀自镇定。
柔蓝心思沉重地走出院子,看见怀乐公子正等在不远处。
她连忙上前,还未开口说什么,便听见怀乐公子语带担忧地问她:“清棠……皇后娘娘今日还是没有收到信吗?”
陛下给娘娘寄信报平安的事没有瞒着怀乐公子,柔蓝如实回答:“信还未送到。”
怀乐轻叹了一口气,“我去做碗冰酪送过来。”
自幼时起,容清棠便很喜欢冰酪甜蜜细腻的口感,会在夏日身子康健些的时候吃冰酪解暑。
虽然不能常吃,但每回得了师父的允许吃上冰酪时,她都会开心很久。
因着容清棠和怀乐并不常在同一个地方,柔蓝还向他学过做冰酪的法子。但只要有机会,怀乐都会亲自做,还每回都不忘在里面加一些酸甜可口的浆果。
“怀乐公子有心了。”柔蓝道。
听见柔蓝的话,怀乐神色微顿,看向容清棠住的院子。
“无论何时,她都还是雨隐楼的小师妹。”
话音一落,怀乐便没再多耽搁,转身去了厨房。
而不多时,温兰也来到了容清棠住的院子,待敲门得了容清棠的回应后,才进了她的卧房。
“师娘。”容清棠起身去迎。
温兰亲昵地握着容清棠的手,两人在窗边落座。
瞥见放在长案上的书,温兰柔声问道:“这本也看完了?”
容清棠微微颔首,“等把另外几本也看完后,就可以开始整理了。”
为了准备得更周全些,容清棠从藏书阁挑出来了不少于她编写书册有所助益的书。
温兰语气和蔼道:“慢慢看便好,读书也和别的事一样,急则生乱。”
容清棠听出师娘的言外之意,轻声说:“师娘,我明白的。”
“只是关心则乱,我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他是你的夫君,远去泉州还是为了与海山国之间的战事,你为他担忧也实属人之常情。”温兰温柔地帮容清棠将鬓边的散发拢至耳后。
“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此行虽亲赴军营,却应当不会亲自上阵拼杀。”
温兰觉得皇帝身边的将士们应不会让九五之尊以身犯险。
闻言,容清棠有些沉默。
她了解卫时舟,知道他既然已经决定亲征,便不会只是待在重重保护下。
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他的内里强大而自傲。
容清棠爱这样的卫时舟,却也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落到他身上。
知道师娘在容清棠这里,怀乐做好两碗冰酪送来。
顾及着容清棠的身份,怀乐没有久留,放下冰酪后便离开了容清棠的院子。
有师娘陪在师妹身边,怀乐稍微放心了些。他转而离府去了雨隐楼,命人暗中沿路去寻本该将信送到状元府的人。
温兰陪容清棠待了许久。
直到夜幕低垂,容清棠以为今日也等不到卫时舟的信时,柔蓝才脚步匆匆地赶来。
“娘娘,陛下的信送到了!”柔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两封信递上前去。
容清棠连忙接过信,手微颤着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两封信里的内容,才终于放下了心上的巨石。
“没出事就好……”她轻声呢喃道。
见容清棠的神色好了许多,温兰不必问也知道皇帝那边应当一切顺利。
“你师父和师兄应该快将晚膳做好了,我去添一道煨鲟鱼,你再歇会儿便过来用膳吧。”
容清棠抬眸看着师娘,思及这两天家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心间软成一片,柔声应下。
待师娘离开,容清棠才重新将那两封信仔细地读了几遍。
“这两封信为何会迟?”她将信收好,问柔蓝。
柔蓝:“怀乐公子派去的人和群青的手下找到送信那两人时才知道,有几队人马暗中驻扎在长安城外,为了不走漏行踪,那些人将他们和所有路过的普通百姓一起扣下了。”
“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暗中寻机离开,这才耽搁了。那两人将信送到后便回了禁军营领罚。”
容清棠柳眉紧蹙。
在长安城外驻扎的这些人马,应该便是卫时舟离开长安前同她说过的“一定会发生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