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手,仍牢牢搭在颜嫣肩颈之上,丝毫没有要松开放她走的意思。
彼时的颜嫣正与他脸贴着脸,活生生给气笑了:“魔尊大人,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若以为自己生病了,扮个可怜便能肆意拿捏她,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颜嫣一肚子邪火无处释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头去撞谢砚之脑袋,撞得他闷哼一声,额角都青了一大块。
纵是如此,他仍不肯松手,固执且执拗地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发展到这步,颜嫣是真彻底没招了,生无可恋地望着谢砚之近在咫尺的脸。
先就这么躺着,别的事,等他烧退了,醒来再说罢。
屋外雨声渐小,打更人的吆喝声在寂静的夜里一声接一声响起。
眼看都已过去两三个时辰,谢砚之却仍无要松手的意思,反倒将她越搂越紧。
颜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换个计策。
她扬起脖颈,唇贴在谢砚之耳畔,轻轻唤了声:“砚之哥哥?”
烧得神志不清的谢砚之眼睫颤了颤,颜嫣一看有戏,继续道:“你把我勒疼了。”
说着,还不忘抽抽噎噎地装了几声哭。
何曾料想,她尾音才落,谢砚之即刻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
颜嫣大为震惊,早知如此,她还跟他瞎折腾个屁?
她活动着被谢砚之箍得发麻的手臂,蹲在床畔,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睡颜。
颜嫣生气,后果很严重。
有仇必报的她一时恶向胆边生,伸出罪恶之手,在他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上使劲掐,边掐边念念有词:“叫你重得像头猪,还敢压我!”
在此之前,给颜嫣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把谢砚之的脸当做面团来捏。
如今,既已被她逮到机会,自是得出完这口恶气,方才能收手。
谢砚之整张脸都被她掐了个遍,颜嫣方才觉得解气。
而后,静静注视着仍在沉睡的他。
平日里,他哪怕是睡着了,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拽样,如今倒好,一副可怜兮兮的勾人样,唬谁呢?
想是这般想,颜嫣内心实则是有些震惊乃至动摇的。
他如今这副模样瞧着太有欺骗性了,真的,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颜嫣双手托腮,趴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之后,恍然惊醒。
她这是在做什么!!!
别忘了,是谁把她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可以!绝不可以对他动恻隐之心!
某一瞬间,屋外的雨又落大了,“哗哗哗”敲打在门窗之上。
颜嫣豁然起身,推开紧闭着的房门,冲进雨幕中。
夜雨冰凉,淋在身上透骨般的冷。
她咬紧牙关,站在大雨中,不躲不避,脑子里那团乱麻般的思绪亦在一点一点被理清。
最后,只汇聚成十七个字。
这样的机会着实不多,就该趁他病,要他命。
彻底理清思绪的颜嫣在雨幕中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毅且冷漠。
半刻钟都不想耽搁的她跑进被暴风雨撞击得“哐哐”作响的厨屋,抄起菜刀。
紧闭着的房门“嘎”地一声被人推开。
忽闻“轰隆隆”一声巨响,漆黑的夜幕之上炸起一声惊雷。
颜嫣藏在黑暗中的脸被闪电照亮。
不过瞬息,又暗了下来,与黑夜融为一体。
破旧的木门在狂风中摇曳,她脚步声很轻,完全被掩埋在这场大雨中。
她提着菜刀,藏于袖中,一点一点逼近正在沉睡的谢砚之。
“轰隆隆——”
天幕之上又炸开一声惊雷,震耳发聩。
本该继续沉睡的谢砚之赫然睁开眼,电光石火间,与颜嫣的目光撞在一起。
颜嫣来不及收探出袖口的菜刀,就这般提着刀,与谢砚之对视良久。
她动作僵硬地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