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以为颜嫣出了什么事,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如今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呀……
最后,还是周大幅壮着胆子问了句:“不知魔尊大人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谢砚之没接话,垂眸凝视着犹在装死的颜嫣,本有满腔怒火想要宣泄的他而今只觉无奈。
轻轻拍打着颜嫣面颊,柔声哄道:“你好姐妹来了,不想与她叙叙旧?”
颜嫣丝毫不为所动,仍在奋力装死。好姐妹有得是时间见,死皮赖脸躲过这劫,才是重中之重。
江小别性子暴躁,见颜嫣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不免有些急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冲上去问:“还请魔尊大人如实告知,阿颜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颜嫣悄咪咪转过头,趁谢砚之不注意,朝周大幅使了个眼色。
周大幅即刻会意,伸手挽住江小别胳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笑着与谢砚之告辞:“想来也无别的事,既如此,我们二人便不叨扰了。”
一语毕,拽着满头雾水的江小别径直离开栖梧殿。
直至再也看不见谢砚之,方才松开紧拽江小别胳膊的手,轻弹她脑门,笑着调侃之:“他们夫妻二人正在调情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江小别倏地瞪大了眼,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真是头一回见这么大阵仗的调情,且不说这乱成一锅粥的魔域,连修仙界都已受到波及。
可真真是活久见,活久见。
但这也恰恰从侧面说明颜嫣在谢砚之心中究竟占了多重的分量。
起先,江小别还觉着,谢砚之对颜嫣的这般不过是占有欲在作祟。
而今是愈发迷茫了,若单单只是占有欲,当真能做到这一步?
越是如此,谢砚之越不可能放手。
届时,他们又将如何处之?以他们之力究竟能与谢砚之相抗到几时?
江小别越想越觉心情沉重。
二人忧心如焚地走出魔宫,有人早早便守在了兽车外。
那人神色恭敬地与他们二人行了个礼,且将一盆息雾草送至江小别面前,温文尔雅。
“惊扰二位了,这是我家尊上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息雾草乃洗髓丹中最关键的药材,一甲子成熟一次。
这株息雾草是谢砚之前些日子从魇熄秘境中带回来的,栽在聚灵盆中催熟,再过不到半年便能开花结果。
车轮“骨碌骨碌”在青石地板上转着圈,江小别双目放空,盯着那盆息雾草发怔。
她资质不好,天赋亦不高,能结丹已堪称是奇迹,如今正处于瓶颈期,再不想法子攻破此关,她的仙途乃至阳寿怕是只能止步于十五年后。
旁的东西,她再心动都能拒绝,唯独息雾草,她是真狠不下心来将其推开,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得过修士的阳寿与仙途?
可收下息雾草,她又总觉自己对不起颜嫣。
许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周大幅顶了顶她的肩,朝她眨眨眼:“实力悬殊,魔尊大人送的东西,我等小辈也不敢不收,你说是不是?”
倒也是这么个理。
江小别仍皱着张苦瓜脸,止不住地叹息,若有所感地道:“也不知阿颜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个多月来,谢砚之明里暗里为他们这伙人提供了不知多少便利,如今又是送息雾草来解她的燃眉之急,连她都快动摇了,颜嫣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周大幅笑着打趣:“咱们老大可不像你这般唯利是图,她啊,看似柔弱,实则骨头硬得很,我看魔尊大人注定是要白费心机。”
江小别皱着的脸仍未舒展开,她靠在车壁上,又是一声长叹:“如此说来,我还真没阿颜那般硬的骨气,真怕我哪天会倒戈,背叛她。”
看似是句玩笑话,周大幅心中亦有所思,他们如今尚能站在颜嫣那边,可将来呢?
人心最经不起考验,谁又能抵挡得住这一次又一次的加价?怕得是他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倒向谢砚之,温水煮青蛙不外如是。
车轮“骨碌骨碌”响不停,兽车已然走远,隐入热闹的街市,消失不见。
颜嫣仍闭着眼,躺在谢砚之怀里装死。
谢砚之是真无奈,又好笑又好气。
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揶揄道:“你那好姐妹都走远了,下一次相见还不知是何时,不去送送?”
颜嫣才不会上当,她一动不动似王八,在谢砚之怀里“死”得很是安详。
只要她坚持不醒,她就不信,他还能对一具“死尸”做什么不成。
谢砚之的确对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陪她继续玩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不论谢砚之做什么都抱着颜嫣。
颜嫣很是急切,不断在心中碎碎念:死变态,究竟要抱到何时?怎还不放开她?
何曾料想,谢砚之这一抱便没完没了,眼看暮色四合天色都已暗透,也不见他撒手。
待最后一缕天光也被收尽时,谢砚之抱着颜嫣上了龙车,也不知将要驶去何方。
颜嫣听着“骨碌骨碌”的车轮声,心中有些打鼓。
魔宫外的世界很是热闹,不过须臾,便已盖住了车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