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一道欲哭无泪的声音:“我、我的已经刮花了……”
委屈,心痛,那简直是无以复加!
全场一时寂静。
要不怎么就说是缘分呢?
程灵低估了绿褂子的威力。
她虽然早就想好了,绿褂子颜色鲜艳,统一起来会非常醒目,但她没想到,这批绿褂子还没来得及震撼到她目标的顾客,倒是先将她的“员工们”给狠狠震撼到了。
没有人觉得绿褂子丑,也没有谁嫌弃绿褂子做工简单,相反,每一个穿上绿褂子的汉子,都对其爱若珍宝。
那小心对待的程度,简直比得上当初新婚的时候,掀媳妇盖头的那一刻了。
将近晌午时分,程灵带着这一群绿褂子出现在了文星湖一带。
昂首挺胸的绿褂子们吸引了一片又一片的目光,有路边的行人,有酒楼上的舞女,有对饮的酒客,也有画船上对文结社的书生们……
当然,也有乘兴出游的贵族小娘子们,或是家中娇宠的小家碧玉。
文星湖一带,即便算不上是整个赤霞城最繁华的地带,也一定是城中最为风雅之处。
齐国现状虽说是风雨飘摇,但有意思的是,这一点儿也不耽误人们在能享乐的时候纵情享乐。
绿褂子们成了文星湖一带最新的风景,但看风景的人们不知道,其实他们也是程灵等人眼中的风景。
“这里……这里真是咱们能来的地方吗?”
有绿褂子忐忑说。
但很快有人反驳:“怎么不能来了?程馆主可是带着咱们,连绸褂子都穿上了!”
是啊,绸褂子!
这绿褂子可是绸布的啊,谁敢想,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能穿上丝绸呢?
有几名眼眶子浅的绿褂子就悄悄红了眼睛,有人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样带色的衣裳。”
可不是?
普通的麻布染不出这样的色呀!
常见的要么是麻本色,要么是灰土色,还有一种极为深暗的红,那也远不及这绿褂子鲜艳。
绿褂子给了穿绿褂子的汉子们无限的信心,大家说着话,又仿佛得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顿时再没有谁忐忑不安。
相反,现在如果给他们一把梯子,他们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能上天了。
这又是程灵先前没能料想到的一个效果,倒也是有意思得很。
程灵一路观察,终于在距离文星湖约两百米外的一栋酒楼前停下了。
这家酒楼的位置略微尴尬,因为在它的东面,距离文星湖更近的位置,还排排开着五六家酒楼呢。
它离得稍远,整个人气就要相差数分。
程灵来到这家酒楼门前的时候,只见一名头戴灰帽的伙计正抓着块白布巾,在门前扫苍蝇呢。
大堂中倒也有两三桌客人,但落在宽敞能容二十来桌客的酒楼中,就显得非常稀疏冷清了。
扫苍蝇的伙计掀开眼皮看了眼程灵,先是眼前一亮,他直起身正要欢喜招呼,结果眼睛往后一扫,又看了后方浩浩荡荡的绿褂子们。
伙计就惊了,当时蹦出一句:“哎哟,这是个什么景?咱们这里,不招杂耍队!”
程灵顿时一笑,道:“为什么不招杂耍队?”
这个反问,可将伙计问住了。他倒是想撅程灵,可是看着她身后那些昂首挺胸,意气飞扬的绿褂子们,恶声恶气的话到了嘴边就又硬生生地给咽回去了。
他于是转头就往酒楼里头跑,一边跑一边喊:“掌柜的,来了一队杂耍班子,问咱们为什么不招呢?”
要不怎么说是缘分?
酒楼掌柜的本来正恹恹地靠在柜台后打瞌睡,伙计一喊,他立刻直起身,脱口就要骂一句:去去去,赶走就是……
结果呢,他睡迷糊了,一句话没骂出来,倒是一嘴的口水先将他自己给呛了个惊天动地。
“咳咳咳!”掌柜的这个咳啊,真是,心肝脾肺肾都要给咳出来了似的。
程灵立刻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像是乘着一股风般,轻盈地穿过大堂中间路线,来到柜台前。
掌柜的靠在柜台上,咳得直不起腰。
程灵便闪电般伸出一只手,一把抬起掌柜的头颅,另一手快速探出,在他咽喉下方天突穴处轻轻一扣。
这个穴位善能止咳,尤其是对这种突然的呛咳非常有效。
程灵甚至都不必动用自己的太阳能量,只凭本身指掌的劲力发出,就轻轻松松缓解了掌柜的咳意。
掌柜的被程灵抬着下颔,于是就仰天张着口,又接连大大地喘息了几声。这时,一种极为舒畅的感觉已经顺着他的咽喉通入了他的心肺。
程灵将两手都放开,掌柜的就撑着柜台直起身,然后张口:“哎哟——”
他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定睛来看眼前的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