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类别的经典、史书,到繁杂的各类集注,名家解析,可以说得上是品类丰富,卷帙浩繁。
科考时文也有不少,而在书架的一角,程灵甚至发现了非常特殊的一叠卷册。
是什么呢?是魏国朝廷的邸报!
程灵顿时欢欣至极,如获至宝。
邸报!
这是朝廷派发,传送于各州,各郡县长官的时事与政策集锦啊。
要想查看一个国家的动向,了解它的时事,它的制度,它的倾向,又还有什么比邸报更直接,更全面的呢?
程灵立刻将这些邸报都取了出来,从上到下逐一翻看起来。
这一看,却是有些遗憾。
只见这一叠邸报中,时间距今最近的,也是在元封十七年。
而如今,已经是元封十九年了!
这些都是旧邸报,上面的消息都过时了。
不过程灵也只低落了片刻,很快她又重新提起了精神,开始认真记忆与分析邸报上的内容。
任何一个国家的发展都应该是有脉络可循的,观看分析旧邸报,也同样有助于提高她对魏国的了解。
摘星楼中,程灵独处一隅,认真看邸报,渐入佳境。
旁边的纷扰都似乎远去了,至于说外界的一切,此时的程灵自然是更加不可能关注得到。
而摘星楼外,骆游早就趁着先前众人都关注程灵的时机,悄然走远。
他没有进到摘星楼中去,而是在离开此处一段距离后,吩咐身边的长随:“派一队人出去,查张允。尤其要查他最近接触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都不可遗漏!”
长随感受到了骆游情绪的低压,一时有些不解。他一边恭敬听令,一边小心问:“郎君,这张允……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骆游垂目,从袖中取出先前被自己收起来的那张诗卷,摊开给长随看了一眼。
长随探着头,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这、这……郎君,是您的诗,泄露了?”
是的,这张诗卷上写着的那首诗,赫然与先前张允写出的那首《蝉》,几乎一字不差。
只是最后一句,张允的诗句为“非是藉秋风”,而骆游的这句是“无为借秋风”!
骆游的长随自然不会认为是骆游抄了张允,而既然并非骆游抄张允,那自然就是张允抄骆游了。
长随震惊,随之怒极:“郎君,此人好大的狗胆!”
骆游冷笑一声,收回诗卷,目光如刀。
好事连连,接踵而至
学府街的尽头处,骆游回望摘星楼,冷笑过后,情绪稍缓。
他低声说:“今日这摘星楼前,倒是多亏出了程灵这么一个人物。若非见到了她的诗,我当时必定是会与张允闹起来。”
长随却是不解道:“郎君为何不闹?这张允如此狗胆行窃,咱们当时便将他抓出来,治他一个身败名裂,岂不正好?”
骆游便瞥他,忽地嗤一声道:“小小张允,商户出身,不过是侥幸入了官学,能有什么本事偷到我的诗稿?这一篇《蝉》,我也不过是曾经在家中琢磨时写过几次,每次写完,还必定要销毁!”
长随便轻轻吸冷气,咬着牙,立即道:“张允背后一定还有人!是……会是卢公子吗?”
骆游哼道:“最好不是他,否则……哼!行了,好好去查,张允不过小人物,此人心术不正,犯我大忌,待我查明真相,随手可灭。重点,还是那幕后之人。”
又说:“这位程郎,你也好生查一查。”
程灵不知道,就在她在摘星楼内看邸报,看得浑然忘物时,外头查探她的人,却已是被人派出了一波又一波。
不过对于这个,程灵事先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不怕被人查,反倒是怕人家不查呢。
这一查,说不得还能查出些什么好事来。
夜间,摘星楼燃起了灯火,程灵看书到人定时分。
她也没有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看邸报上,邸报总数并不多,程灵全部看完,对元封前十几年的发展都有一个大概了解后,就放下了邸报,转而去查找起了医书。
摘星楼中也有医书,不过不多。
主要的几本,分别是《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金匮要略》。
这些书程灵上辈子也都是看过的,她觉得挺神奇。眼下这个世界从历史发展上来看,与她上辈子所知的古代世界是很不相同的——
但两者在有些地方却偏偏又有神奇的交集。
比如说一些经典著作,就明显的相一致,你有我也有。
春秋的历史,两边也很相似,到秦汉以后,方才大不相同。
或许,这个世界的走向,其实是另一种历史的必然?
程灵心中动念,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