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女性也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光靠衣服就能看出内心在想什么,这怎么可能?”
宋朵一把挎着柯利的臂弯,拽着他开始在路上闲晃起来,“不知道,以前我穿学校的校服,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很多人都不扣,因为会卡着脖子不舒服,我妈就非要我扣起来,有一次放学她看见我解开的那只纽扣,她当着校门口所有人的面,扇我巴掌,说我不学习就要去卖淫。”
“一颗纽扣,就算解开了能看见什么?你妈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女儿?”
“我们家是重组家庭,我妈刚跟继父结婚的那年,就生了个弟弟,我十三岁,三个人挤在一间小出租屋,我闭着眼睛,耳朵里还是那些恶心来恶心去的苟合声。他们总是把性想得太简单,觉得一颗纽扣就像是一张涉黄的小卡片,解开被人看见的就是脖子以下,用于性交的部位。”
柯利声音突然变得大声起来,“你还有弟弟?都十三岁生什么弟弟?不是,他们还当着你的面做爱?”
宋朵浅浅一笑,“嗯,你的反应跟好多人的反应都一样,哈哈哈哈。所以,我妈知道我谈的男朋友是茶叶经销商的时候,巴不得每天都跟我聊一聊彩礼的事情,说我不会保管钱,彩礼就交到她手里保管。可是钱不就是放在银行卡里就行了啊,保管?指望从我身上捞笔大钱呗。”
“那你怎么跟你妈说彩礼的事情?”
宋朵一脚踢开路上的碎石,“我给她这条路堵死了,我直接跟男朋友说我不想要彩礼,条件就是不生小孩,但是我男朋友传达给他妈妈的话,只有一句我不要彩礼。所以,在他妈眼里,我就是个倒贴的拜金的女人,强迫我生是一定要生,说将来孩子有杭州户口。”
“所以,为什么要结婚?一场全是利益交换的生意,所有人都觊觎你身上的价值,生育的子宫,男友的彩礼,还有无形但是免费的劳动力,女生在婚姻里太像个商品了。”
“有趣,我以为你会跟我说彩礼不要白不要呢。站在受益者的角度,很难知道我们这被奴役被剥削的人,到底寻觅的诉求是什么。”
“所以,你这次去你男友家,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午后的太阳光线逐渐焦灼,滚烫的温度把地面灼烧出弯弯曲曲的光线,路上的人也躲回车里遮阳,只有柯利和宋朵仍旧踩着路面乐此不疲地往前漫步。
“威胁他们。如果叫我生孩子,那我就迁户口,随便迁到哪个在他们眼里福利不好的地方去。但现在我跳出这个窠臼以后,再细想一下,我这又是何必呢,天底下只剩他们这奇葩的一家了吗?”
“我以前听我前女友说,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家,我当时不是很理解,现在听完你说的,我觉得真的太对了。”
“我弟四五岁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老是跟爸妈说,这女的是不是借住在我们家里的?他一生气还会对我吼,叫我滚出他们家…”
她还没说完一句话,声音就变得有些哽咽,捏着鼻子,轻声喘了几下,又强撑着展露微笑。
“他们就坐在一旁笑,夸他们的儿子可爱,我也赔着笑,那感觉不就是寄人篱下吗?”
柯利从宋朵两手之间抽开手臂,安慰似地抚摸着宋朵的脑袋,把口袋里仅剩的纸巾都递给宋朵,“宋朵,如果可以逃离的话,你想抓住机会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