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化树,蓝丝绒">

“其他呢?”

“唱片都不扔。”

他从橱柜上拿出一个一个的小摆件,一些显然是旅游的纪念品,一些是艺术品。贺时唯拿出一个北海道的小雪球,想了想,扔进了废物堆里。然后一个木质的人形雕塑。

“这个真好看呀。”喻小榕看着他手里的木雕。

“这个有点意思的,原本雕好的时候是淡淡的黄色,现在变成黑漆漆的了。芝加哥一个小工艺品店买的。”他说着,随手扔进垃圾堆里。

“好可惜!”喻小榕大叫。

“都是应该废弃的回忆。”贺时唯苦笑。

风卷残云一般扔了一大堆精致废物。最后在唱片架的角落,他手伸向了那个光滑的木匣子。她聚精会神地看着。

“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将匣子拿到喻小榕跟前,缓缓打开。

是两枚戒指,其中一枚上是一颗方形的钻石。

“非常贵重的废物。”

原来如此!喻小榕心中大石头落地:“扔?”

“扔。”

“好浪费啊!”喻小榕痛心疾首。“你给我你给我,我帮你出掉,钱嘛你给我十分之一佣金就行……”她行云流水地说出这一堆来。

贺时唯苦笑不得:“都给你?”这女人专会为五斗米折腰。不过,她刚毕业是一文不名——但是从不向家人求助,也是奇怪的。

“我是说真的,都不要了。你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也并不怎么犹豫,将这一对戒指递给了她。

喻小榕颤颤巍巍地接过,问:“发票?”

“快四五年前买的,哪里还有?”贺时唯真是笑出声来了。

“好吧……”喻小榕无奈道。少挣一笔。

美丽废物拾掇出来不少,贺时唯只道床底下还有几个箱子没拆。喻小榕几乎要晕过去。

贺时唯端进来两瓶啤酒,然后把房间的唱机打开。“放点柔和的。”喻小榕道。

于是唱机里吱吱呀呀地缓缓转出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bevelvet?”喻小榕问。

“你认识?”贺时唯惊讶地看着她。

“tonybet嘛。”喻小榕埋头帮他整理床底下拖出来的两个箱子——全是女人鸡零狗碎的杂物,说。“我没猜到这张原来也有黑胶碟。”

“sheworebevelvet,berthanvelveasthenight……”身后贺时唯的声音缓缓唱着。他声音向来低缓,没想到唱腔却是浑厚深沉。

“fterthanstawasthelightfrothestars……”喻小榕轻轻唱着,将一条女士方巾递过去:“爱马仕的,不要?”

“berthanvelveerehereyes”贺时唯也轻柔地唱着,摇摇头。

喻小榕将方巾迭了迭:“可以卖钱。”

贺时唯看着她垂顺的发,远远地坐到椅子上去,又忽然道:“蓝丝绒,是什么质感呢。”

“啊,啊很简单啊!”喻小榕继续扔出来一个发夹,还有口红。“《挪威的森林》看过的么?”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坐在阅读椅深处擎着啤酒的人:“早美你记得么?”

“嗯。”

房间里灯光昏暗,他的容色完全看不清楚,但是一双眼睛如星一般闪烁着。

“就是早美那一身午夜蓝,惊人的午夜蓝。温柔的、哀艳的午夜蓝。”她仍喃喃。出尘绝艳然后一刹那逝于朝霞的莅临。孤独宁静又最终湮灭的午夜蓝丝绒。

“这是哀伤的曲子——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一抹蓝丝绒。不要轻易去碰触,但是也不要怕,因为它多么温柔呀。真的。”喻小榕说。“你听tonybet的嗓音多么温柔。”

“嗯。”贺时唯轻声道。

无人知道的是,恬静温柔的、让人安心如魂魄归处的《蓝丝绒》里,椅子里的男人已悄然满颊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