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涌进大脑里,却叫他清明了三分。
他还没有打赢她呢。如果闻音真的死在了这里,他会遗憾的吧?那样就再也没有战胜她的机会了。
快点醒来吧——快点醒来。
多可笑。
他唯一能做的,竟是祈祷,祈祷她睁开眼睛,快点醒来。
身形单薄的少年端坐在无边的黑暗里,显得略有几分孤寂而悲凉。
好似电影落幕,只剩下不愿出戏的演员一个人留在戏台上,周围只有无生命的黑暗和他作伴。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膝上的人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像是沉寂的雕塑被唤醒。
闻音刚从混沌中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听到一个略有些低哑的声音,迟疑地问道:“师姐?”
她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坏了。
阿贾克斯不是什么能容忍别人踩在他头顶的家伙,三个月以来叫她师姐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是不怀好意想要戏弄她。
闻音当时甚至想再接着昏过去。
偶尔当一回逃避的小鼠,嗯,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下一秒,她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慢吞吞地贴上了她的手心,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
……谢谢,但是显然她目前还没事。
闻音骨碌一下坐起来,因为昏迷了太久,难得控制不好力道,身子朝前一歪,竟然一把将阿贾克斯压在了身下。
千钧一发之际,闻音撑住了地面,并且把右手垫在了阿贾克斯的脑后,使他免于某些狼狈的下场。
两人挨得极近,闻音甚至能听到咫尺间阿贾克斯清浅的呼吸声。
她感觉到阿贾克斯搭在自己手心的手掌一点点蜷紧,像是忍不住一定要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尚还存在。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里面能看到的却是无助和迷茫。
但极深处又像是燃起滔天的烈焰,恨不得将他自己也烧个干净。
“起来——你压到我了。”
他说。
侵蚀
闻音的大脑尚还有些混沌,以至于她刚才根本没听清阿贾克斯在说什么。
她只看到那张薄而唇线锋利的嘴唇开合,唇珠柔软而殷红。
她犹豫了一下,将耳朵凑过去听。
“什么——你再说一遍。”
手上却突然没了支撑的力气。
闻音一下子地栽倒在阿贾克斯怀里,她的耳朵刚好撞到对方的胸口,硬邦邦的。
闻音痛得“嘶”了一声。
腰间被骤然勒紧,一条铁索般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腰间。
阿贾克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耳朵被遮住一半的原因,听起来有点模糊。
但闻音压在他胸口的手心却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颤动。
紧挨着他的心脏,一片滚烫而灼热。
“你没力气了?甚至都听不清我讲话?”阿贾克斯单手向后一撑,小臂隔着衣服,隐隐透出形状流畅完美的肌肉。
他很轻松地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点淡淡的怀疑。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暴烈而惘然的情绪退下些许,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趴在他胸口的少女却没起身,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但软绵绵的没用上一分力气,更像是单纯地搭在上面。
事实上,如果不是阿贾克斯伸手扣住了她的腰,闻音甚至能直接滑下去。
阿贾克斯脸上的冷淡一下子被打破,他狠狠地晃了闻音两下,像是想把她晃醒。
闻音只觉得眩晕。
脑袋里深重的痛,似乎在这一刻又涌了上来。
她满脑子都是一些疯狂的想要毁灭的想法,理智却像是最后拉扯她不彻底坠落的琴弦。
只不过琴弦似乎快要断了。
她抬头对上阿贾克斯的眼睛,原本纯黑的瞳孔里渐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
阿贾克斯直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