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要出?剑,需得出?剑,要一剑涤清、要一剑救命!
晅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的那一剑,他的目光凝在山巅,都不敢错开一瞬。
直到那些浊息在他的剑下一息散尽,他看见了被保护着的黎丹姝。
——活着,除了面色差点了点,其他都好?。
那一瞬间,晅曜才觉得自己重新由石头变成了人,他重新感觉到了掌心黏腻的冷汗,闻到了满山的血腥味,听见了黎丹姝叫他的那声。
晅曜那时想,他就?不该听支玉恒的废话,没在收信的第一时赶回来。
如果他一直跟着,退一万步,如果当时在不离城,他就?不管不顾硬是跟了上去,如今的黎丹姝就?不会是这?幅样子。
她不会沾着满身的血,一身褴褛,更不会露出?这样、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她问他:“你怎么来了?”
晅曜心道:“我早该来了!”
可他面?上还是别别扭扭地说:“冲向医谷的浊息在半途掉了弯——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猜得到!”
晅曜将黎丹姝紧紧的护在了自己的身边,甚至不敢让她多离开一步。
感受到黎丹姝就?在自己的身侧呼吸,他才能抽出空闲去看将她逼到这般狼狈的敌人。
在劈下那一剑时,晅曜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在看清敌人的样貌后,晅曜直接愣住。他扫了眼对方身上的血色咒文,目光在他白发上停了停,很快反应了过来,向黎丹姝开口确认:“他不是月山河吧。”
黎丹姝诧异晅曜竟然能分得出?,点头后说:“情况比较复杂,你可以将他当做月山河的……哥哥。”
晅曜冷嗤了一声:“那月山河可有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个哥哥。”
从晅曜出?现?起,渊骨便一直观察着他。
他能察觉到晅曜对他的威胁,这?种威胁不是实力上的,而?是源自神魂深处。好像千年前他就?曾败给过这?股气息,不甘让他将此?记入了灵魂深处,在再次碰到的时候,从灵魂深处向他发出危险的警告。
渊骨很快就辩别出了这是什么。
他看向晅曜,慢声道:“琼山玉。”
渊骨道:“区区一块石头,竟也装得有七情六欲吗?”
黎丹姝不明所以,却见晅曜微微变了表情。
他抬手召回了自己的剑,直指渊骨咽喉,不快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月山河好歹有点表情,你除了一副骨头架子,还剩什么?”
渊骨闻言神色冷了些,但也只?是如此?。
他凝视着晅曜,似乎在计算双方的赢面?,就?在他要动手的那刹,天空忽然传来沉沉钟声!
钟声连响,延绵不绝!
随着钟声,从琼山的方向,似有什么来了!
黎丹姝精神大振,猜到应当是琼山已说服了上清天结盟,苍竹涵带着援军来驰援医谷了!
渊骨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晅曜。在分析了敌我实力后,果断选择了先?撤。
他直接撤身而?去,那些魔修反倒没了主意。
红珠见状,直接振臂一呼:“大家若是信我,便随我一同与?上清天联盟,共诛石狗,我可保大家安全!”
说完这?句,红珠不忘问黎丹姝:“你搞得定琼山对吧?”
黎丹姝:“……”我都不知道我能搞得定琼山。
红珠直接将她的沉默当成了肯定,当即便招呼着这?些先?行军投诚。
黎丹姝站在那儿无可奈何,她飞快地动起自己的脑袋,开始想要如何才能说服引风相信她们是好人。
黎丹姝原本还在想法子,一抬眼却见晅曜独自一人站在一旁。
渊骨撤退时,晅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守在了她的身边而不是去追,说实话,这?也挺出?乎黎丹姝的意料。她以为按照晅曜的脾气,怎么说也要先追上去打一顿才是。
——晅曜好像有点不太对。
黎丹姝敏锐察觉到,放下了所有的问题,她走了过去,轻声问晅曜:“怎么啦?是有些累吗?”
“如果累了,我先带你去休息吧。”
晅曜侧头看着几句话就收编了魔域残兵的寄红珠,黎丹姝可没有问有伤的寄红珠是不是累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到嫉妒,然而?当危机过去,那些先前被他忘掉的感受难免又回了来,月山河在山谷前和他说得那些话,又刺耳地重新响起。
他低头凝视着黎丹姝,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行事还任性。”
他似乎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好?,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涩:“我太过自我,早先?追着你打杀是这?样,现?在又来得这?么迟,还什么忙也不上。如果是师兄,一定会收到第?一封信就?来,你也不会这?么辛苦。”
晅曜从没有自卑过,然而?这?一刻,他望着满身狼狈、还要来照顾他的黎丹姝,竟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他甚至在这?时觉得,也难怪支玉恒与月山河都觉得他不如苍竹涵,如果是苍竹涵,绝不会为了一个“礼物”而将她的信放在第?二位,他一定能处理的比自己更好?。
他是不是真的太任性,所以才让最想照顾的人落入这样的境地。